有劳了。” 三位忙又回礼。 其中一位老太医问道:“未曾听闻博士有心疾,这是发生何事,才致使他情志失调,心脉梗阻?” 谢彦成叹气,道:“只是我侄儿一爱妾,意外身故,他一时伤心过度,这才……” 原来如此。 三人心叹,竟是因妾室过世而如此,当真是痴情。 谢彦成便安排这三位在院中住下,回了房,始终放不下心,又回去看了一次,太医正翻开眼皮、嘴唇,一一查看。 谢彦成见谢漼牙关紧咬,即便闭着目,也能看出脸上掩饰不住的哀色。 似乎完全没了生存意志。 谢彦成倒是从没想过,那柳氏竟能影响他至此。 竟都不想活了么? 谢彦成踏着夜色而归,孙宜也还没睡,关心问道:“如何?” “……只要熬过今晚便好。” 孙宜:“有张公在,缮之定能没事,你也别太担心了,早些歇下吧。” 谢彦成:“……但愿如此。” 谢漼夜里起了高热,三人又是一番讨论,最后决定直接下一济猛药,先不论会不会对身体产生永久性损伤,但至少先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才是。 灌了药之后,到破晓时分,谢漼的烧退了。 三人查看之后,嘱咐仆人盯着,若再有情况,再叫他们过来。 承安守在床边。 张太医说,谢漼大概很快便会醒了。 承安见谢漼缓缓睁开眼,正要去喊太医,却见谢漼张开了嘴,嘴唇蠕动着,似是要对他说什么,承安凑过去,只听到谢漼缓慢又沙哑的声音。 那眼半阖着,覆着一层水雾。 “真儿……” “真儿……” 张太医说不能刺激爷,便是骗,也要先将人稳住了,承安便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走了出去,谢漼又说了两个字,模糊不清。 承安走到门口,才辨出那两字。 别走。 - 谢漼在床上躺了两日两夜,终于在第三日的中午清醒过来。 张太医检查过后,道大概没问题了,离开前嘱咐,莫要再提伤心事,若谢漼问了,至少在未来十日内瞒过去。 承安只觉难办,这怎么瞒? 爷虽未看见尸首,可都看见了那烧焦的屋子。 谢二爷想了个法子,若谢漼问起,便先骗他说,屋子虽烧了,人却没事,只是先让柳氏般到府外。 能瞒一日是一日。眼下谢漼还病着,应不会执意要去府外看柳氏。 午后,谢漼甚至起身,写起了公文,承安上前劝了几句,谢漼只淡淡道:“无妨。” 承安见谢漼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沉稳冷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也没主动问起柳姨娘。 承安便也没机会说出那套说辞。 想起太医的嘱托,承安怕谢漼虽表面若无其事,但心中郁结,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爷……姨娘她——” 谢漼停下了笔,却没有朝他看去,语气也十分平静地问道:“她怎了?” 承安:“前些日子,姨娘院中失了火,虽火势很大,还好……及时发现了,无人伤亡,如今姨娘已被二爷安置好了,在府外避暑呢,过些时日便回来……姨娘、姨娘,还不知您回来了,我昨日已传信过去了……” 谢漼应了一声,面色淡淡。 承安瞅着谢漼的神色。 这是……信了? 承安退出房后,忙去报信了。 第100章 “打开” 此时,谢璋还不知道谢漼已经回来了。 谢璋捧着书,却看不进去,眼神游离。右桌角放了个石榴,还是青的,青黑的表皮褶皱蜷缩,往里瘪进去,看上去水分已完全没了。 谢璋呆呆地盯着看,孙宜进来了。 “恒哥儿。” “……伯祖母。” 孙宜进来便闻见了一股酸臭的腐朽气息,一扫,目光定在桌上的石榴上。 孙宜听碧珠、翠玉提过,谢璋摆在桌上的石榴早就烂得臭了,她们想扔,谢璋一直不让。 孙宜问:“恒哥儿,这石榴怕是放了快一月了吧?” 谢璋嗯了一声。 “你可有闻到这气味?”谢璋默不作声,孙宜便继续说,“这石榴想必是过早自树上摘下,再放多久,都不会熟了,如今已有腐味,近日又这般热,再放下去便要彻底烂坏发臭了。” “伯祖母这便叫人丢了?” 谢璋盯着青石榴,抿了抿唇。 孙宜便当他默认,抬手唤人。翠玉取来一块帕子,将石榴裹起来,拿出去了。 谢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翠玉。 孙宜心想,莫不是恒哥儿诓了她,这石榴,当真是柳氏院里种的? 不过事到如今,是不是也不重要了。 谢璋开口了:“伯祖母,已六日了,刺客还未抓到吗?” 孙宜语塞。 谢漼突发心疾,病情危急,救了两日,才堪堪稳住,眼下还需骗着,待好全了再告诉他真相。 大的都这样了,更别说小的。 自然不能说。 还是,等谢漼好转,再由他亲口告知恒哥儿吧。 孙宜看着空荡荡的桌角:“还未。等抓到刺客,伯祖母定即刻让人告诉你。恒哥儿,再忍耐些时日,好不好?” 谢璋嗯了一声。 孙宜昨日同谢彦成商议,柳氏的尸首不能再这么放下去了。谢漼此次心疾凶险,便只能委屈了柳氏,一切从简办了。 孙宜今日便着手操持丧事。明日,将柳氏迁至祠堂的偏房,因不能让谢漼知晓,故禁人吊唁,停灵三日,再入殓。 至于墓地,孙宜亦已选定。 谢氏一门,向来有专门划分出来安置妾室的葬地,其中一片区域,是为孙辈妾室预留的,眼下基本都空着,孙宜从中挑了一处风水最好的。 至于陪葬,就把柳氏院子里的东西都放进去,柳氏生前,谢漼送了不少,几乎是得了好物便巴巴地送过去了。孙宜也有所耳闻。 若还不够,再另行添补便是。 孙宜安排好,吩咐下去。 翌日,便命人前往清挽院。焦尸已放了六日,尽管周围摆满了冰块,尸体上涂抹了大量水银、朱砂,房内还焚烧着麝香,但还是阻止不了尸首的腐坏。 如今味道已有些重了。 家仆脸上皆裹着白布,将尸首放入特制的木匣中,匣内事先涂抹了防腐、驱虫的草药汁液,待尸首放入,密封起来,腐臭味便被隔在里面。 至于另一具尸体,孙宜也吩咐了,予以薄葬,将尸体一同搬至祠堂偏房暂时停放,与柳氏一道下葬,之后便葬于仆役墓地。 承安端着汤药进屋,见谢漼今日早早醒了,着一袭素白长袍,正立在案边,提笔书写。 谢漼身姿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