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开始发高烧了。
活该。她暗自骂了一句,这才是活该。
“嗯?”莱尔感受到她的体温,慢悠悠地撑起身体,“你手好凉。”
说着,他皱起眉,显然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发生了变化。
“都说你不要跟着我吹风了。”希琳将从朱莉安娜处领回的东西放在一旁。
“嗯?”莱尔没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
希琳又摸了一次他的额头。
“你在发高烧,应该是刚烧起来,我去请琼帮你看看。”
“高烧?我生病了?”莱尔露出吃惊的表情,“怎么可能?我从来不生病。”
“是吗?”希琳不相信。她打算先把莱尔亚当斯安顿好,然后再去请琼。
“我不会骗你。”莱尔亚当斯蹙起眉头,“我因为受伤虚弱,却从来没有生过病。”
“是吗?”希琳应了一声,“这有什么区别吗?把鞋脱了,脏衣服丢在那边,换上这身,不用我给你弄吧?”
在北方,无论是受伤还是生病,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希琳有些生气,莱尔亚当斯会生病,和他自己非要待在瞭望台上分不开联系。
北方人会照顾自己的虚弱的同伴,但这不意味着她们能够容忍这种明知故犯。
“当然不一样。”莱尔亚当斯按照希琳的吩咐,脱掉鞋袜,拽掉身上的衣服,他一边做,一边说,“受伤来自外部,可生病来自内里。”
“什么歪理?”希琳蹙起眉头。
“好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琼。”希琳觉得莱尔亚当斯烧糊涂了,以前小哑巴也出现过这种情况,胡言乱语的,她不敢过久停留,立马去找船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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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专业又迅速地完成了诊疗。
受寒引起的高烧,不是什么复杂的病症,麻烦是莱尔亚当斯的体温确实很高。
“第一次来到北方难以避免。”琼转向希琳,“要我通知莱娜吗?”她也知道希琳刚刚上完夜班,她也很需要休息。
这种时候,莱娜完全可以照顾她哥哥。
“不用了。”希琳想起昨天晚上
的事,“他们应该是吵架了。”
“你会很辛苦的。”琼在药箱里寻找了几支药剂,“我给他打一针,然后你把这个给他喝,这是贝林夫人留下的炼金药剂,能让人睡个好觉。”
琼利索地完成药液的注射。
“你也可以喝这个。”她对希琳说,“这东西是助眠的。”
“我现在需要提神。”希琳帮她抬起轮椅,迈过船长室的台阶,“只能找朱莉安娜要一杯她的苦水了。”
“也不用。”琼笑了笑,“他这个年龄,就算是不用要硬抗也能抗过,等第一波高温退下去就没事了。”
见希琳稍微露出放松的神情,琼推着轮椅回到自己的舱室。
希琳将贝林夫人留下的药剂喂给莱尔。
他烧得晕乎乎的,说什么做什么,很听话。
喝完药之后,莱尔亚当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希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温度没变。也对,南方人的药也只是药,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作用。
莱尔亚当斯只是盯着她。
“盯着我做什么?”希琳坐在床边,活动一下酸疼的脖颈,“托你的福,平时我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希琳。”他喊,“希琳,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说吧。”希琳弯下腰,拽掉靴子,只穿着羊毛袜子踩在地上。
“嗯。”鼻音让莱尔的西海岸贵族口音变得黏黏糊糊,和嘴里含了东西一样不清不楚。
他凑过来,从背后抵在希琳肩膀上。
“头好晕,借我靠一下。”
希琳将靴子放在床下:“要说什么?”
“生病真幸福。”
希琳安托瓦内特动作停滞,她突然明白了莱尔那句,他没有生过病,他只是在受伤的意思。
她回过头,正视莱尔亚当斯的眼睛。
不受疼爱的私生子生病,或许就像是无用的杂物,只有被丢弃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