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和你差不多。但我没有亲手杀死他们,只是他们的死与我或多或少有些关系。”阿尔伯特露出微笑,“至少这一点,我做得比你好。”
“所以,你想说的是,你用的才是‘父亲’喜欢的手段?”
低幼的炫耀。出现在伦特奥伦这样的老狐狸身上,简直可笑。
不过阿尔伯特的到来提醒了他一件事。
莱尔回想起他和希琳从海之冢逃离后听到的那个模糊声音。
——我们的父亲,他和二合一的,他是神,又是父,你望向反抗他?
——那你的结局是什么?不需要我过多说明了吧?我天真愚蠢的弟弟。
他现在可以断定这番话就是阿尔伯特说的。只是以他的口吻推断,这对话更像是发生在未来而非过去。
莱尔不由得设想,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样的环境会驱使他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
但肯定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他很在意那时候的事。起初,他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境,是他在濒死时期出现的幻觉。可回忆起与希琳告别时她曾说过的话语,他有点不确定了。
神是否依然在关注着眷者,才会基于她超越凡人设想的感知?
就连他自己,也是在踏上难民船时,看到丽塔和仇凛的两个胖嘟嘟的女儿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放弃了一种通向平凡幸福的可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可希琳甚至比他更早得知这个答案。
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谎言回绝了她的挽留。
莱尔垂下眼睛,忍不住攥住了拳。
“你在想什么?”阿尔伯特不可能猜到与神有关的事,他通过表情判断出莱尔亚当斯正在经历强烈的情绪起伏。
当然,他的表情变化不大。
莱尔突然不想试探阿尔伯特了。
他们从彼此身上得到的讯息,不过一场又一场拙劣的揣摩与表演。
于是,他偏过头,压低声音:“你是因为夏洛特要嫁给我,所以才来这里发疯?”
男仆的支支吾吾,没有更换的外衣,略显焦急的不满与失态的挑衅。
他有把握这就是正确答案。
身为奥托蒙德的血脉,他和阿尔伯特,居然都有爱人的能力。
这可真是……
莱尔不知道怎么形容。作为南方人的他,难得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这种反差。
阿尔伯特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默认。
“你和我都很清楚,雪线这边,联姻只是一种稳定局面的政治手段。”尤其是发生在封地领主之间的政治联姻。
比起说服阿尔伯特,莱尔知道他的话语更多在说服自己。
联姻是应该做的事,可他实际上不想它发生。
“你想多了。”阿尔伯特制止了话题导致他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延伸。
“只是听说了公爵身体抱恙,想来确认一下你的情况,毕竟,明天就是订婚宴。没人会想要看到风暴庭伯爵组织的宴会再次发生异常。”
“你这是认输?”
“暂时休战。”阿尔伯特纠正。
“你说得对。”他说,“我很不满这场联姻,但我不希望她难堪。”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想办法替代我?”
阿尔伯特身体瞬间僵硬。
这个真是个愚蠢至极问题。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莱尔亚当斯。
如果他有办法,何必在这里被他羞辱?
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夏洛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似乎知道门内世界正在发生一场危险的对峙。
“米德尔顿公爵,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房间,体面,疏离,戒备,透着冷漠。
也就像是一桶冷水一样浇熄了火焰。
阿尔伯特转身,离开了这里。
——
订婚宴席接近尾声。
作为这场华丽戏剧的主演,夏洛特的重要戏份其实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