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按理来说她都将燕安身边围成铁桶了,可为什么还是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是人,就总有松懈被人钻了空子的时候。”道士喃喃说道,“她的想法与大多数人都不符,针对她是早晚的事情。”
同样是开店,别人恨不得店员签卖身契,尽可能的压缩福利,可燕安呢?她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在破坏那些既定俗规?
在读书基本被上层人垄断的情况下,普通人想要读书所付出的往往能够将一个家庭压垮,可燕安做了什么?
她免费给员工开学堂扫盲,甚至其子女能够免费入学,更别说她开设的女学了,不仅免费入学,甚至还管饭每日发几枚铜钱,哪怕那些不愿送女儿去读书的人,看在能够减轻家里口粮还能领回钱来的份上也愿意将女儿送到女学里读书。
一桩桩一件件,又触碰到了多少人的利益,她又真的不清楚吗?
温瑛浑身紧绷到颤抖,她清楚,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那些都是燕安想做的?只要燕安能够高兴,她支持燕安想做的又有什么错?
难道燕安所做的那一切又真的是错的吗?
不,燕安所做的一起都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可为何,我没事?”温瑛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
明明她的所作所为同样不比燕安所做的轻松,甚至她所造成的后果更严重!
“当真没事吗,不过是摊到了所有人头上。”道士轻声道。
她这一句反问,让温瑛彻底怔愣,再说不出一句质疑的话。
若说如今这副动荡的局面没有因为税制改革的原因就连温瑛自己也不相信,更别说其中有自己推波助澜的存在。
这件事触动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而那些人还往往掌握着或多或少的话语权,甚至有触动国之根本的能力。
在那些口诛笔伐中,自己的风评如何几乎也是可以预见的,甚至日后史书上,自己还会成为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罪人。
“可我只是想要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我也只是想要大家都能过得好一点,我们又有什么错?”温瑛语气中带了些哽咽的味道。
“哈哈对啊,你们没错。”道士又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晃了晃,语气里又带了些神志不清语无伦次的味道,“没错,错的明明是那些人,哪错了,没错,一点都没错。”
温瑛情绪一顿,看着道士此时的模样也有些担忧了,“你怎么了?”
这人一下子有些疯癫,一下子又冷静得厉害,让温瑛实在难以捉摸,而且她此时最想要做的是请求她能不能解决关于燕安的事。
道士突然紧紧抓住温瑛的双肩,“她处在两个世界的混沌中,你得要让她听见你的声音,你要给她引路。”
温瑛怔愣,下一秒激动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她听到我的声音给她引路?”
道士又转而捂住自己的脑袋,下一秒,她突然拿出把小刀划破了温瑛的手,紧接着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温瑛额头上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紧接着突然消失在温瑛额间,连带着额头上的血迹也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道士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萎靡了许多,喃喃道:“这样,她就可以听见了。”
温瑛赶忙扶稳她的身体,看到她这样忍不住问:“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吗?”
道士抬了抬眼皮,看起来有些倦懒的味道,“不告诉你。”
温瑛抿唇,看向道士的目光多了分复杂。
“不过,你们的功德日后都需要分我一部分。”道士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了眯,唇边露出抹笑意,原先神志不清的模样反倒又淡下去了。
温瑛闻言一怔,立马道:“我们日后一定会攒更多的功德!”
听到她这样说,道士面上露出了抹满意的神色。
温瑛迟疑一瞬,但还是语气有些艰涩道:“若是我不唤她的话,她是否会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这一个认知,将温瑛的心刺得千疮百孔,也陡然间生出了一种退缩的情绪。
她太知道燕安的家里人有多爱她,也知道燕安是有多爱她们的,原本她们一家人分隔两界就已经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了,可如果她这次有回到去的机会,却因为自己又再次分别的话,对燕安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