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的腰在指尖泛出体温,他略微低着头,发丝滑下,鼻尖差点抵在陆煜行精壮的胸膛上。 墨色的柔软发尾随着低头的动作滑下,挠在陆煜行胸膛上,颤得令人发抖。 泛着淡色的沉水香气在鼻腔。 陆煜行垂下眸看他低头的头顶,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得呼吸一窒。 ……好香。 他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扣住白御卿的手背,指尖抵住他的指结,发力。 嗓音低哑,似是带着几分沙哑的蛊惑。 “公子,这样——” 如果白御卿抬头就能看见,陆煜行那双素来冷戾晦暗的双眸垂着,鸦羽一般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氤氲着几分晦暗的侵略与危险性。 ……说话那么gay干嘛? 这没有你的后宫,别用气泡音。 小狐狸磨了磨狐狸牙,嗓音不愉道,“……别随意指导,小爷不蠢。” 陆煜行顿了顿,扯起唇角低笑了一声。 但是很可惜。 白御卿真的不会伺候人,刚要束好的腰带因为男人随意一垂手松散了下来,他刚要抬头斥责,却见因为松散的腰带而整个滑下来的衣物。 ——一瞬露出了他的上半身。 白御卿怔然,略微低垂的头抵着他的胸肌,呼吸都扑在上面,瞳孔紧缩。 可他的疤痕太多了。 那日他跪在他脚下,邀功一样给他瞧肩膀上的伤口,他便只能看到肩膀的血肉模糊。 却没瞧见他小腹一道狰狞的深刻疤痕,依稀可见曾经的鲜血淋漓。 狰狞得吓人。 大抵是他低头抿着唇一言不发,陆煜行猛然捏住他的手轻轻放到了小腹的疤痕上,捏着他的指尖摩挲着凹凸不平的伤口,嗓音低哑道。 “公子……在瞧这里?” 他的尾音略微拉长,似是带着几分疑惑。 ——他原只是想色。诱色。诱,瞧瞧他有没有反应而已。 那次虽是他趁人之危,但白御卿着实太硬,至少……喜欢他的身体? 白御卿没有否认。 陆煜行略微挑眉,扫过自己小腹狰狞的伤疤,喉头溢出一丝笑意,随后轻缓低声道,“公子可记得两年前陇北军粮案?” “那时候迟迟等不到粮饷,蛮族趁着军中内乱最为饥饿虚弱之时,在玉窟峡偷袭围剿,主军随应好攻打并夷,当时……”陆煜行思索了一下,“帐中大概只剩七百人。” “近三千蛮兵围剿——”他的指尖略微用力,让白御卿摩挲地更彻底,尾音却轻悠悠拉长,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我带人杀出去,杀了一天一夜。” “结果……被枪捅了个对穿,钉在了地上。” 陆煜行的尾音还带着几分笑意,似不在说自己,像是旁的什么,不相干的人。 枪穿过小腹钉在泥土里,厮杀了一天的血肉淋漓盖了整个身躯。 小腹疼得刺骨,血流了一地。 陆煜行那时候半眯着双眸,瞳孔涣散,浑身发冷,只盯着不断溅着血的天空,血蒙了他的双眸,恍惚便要朦朦胧胧阖上双眸。 耳边是阵阵厮杀、铮铮剑鸣。 曦光破晓之时,运粮的大军与增员赶到,止住了即将捅穿陆煜行脖颈的一枪,堪堪救下了陆煜行一条命。 他踉跄被萧涟涟扶起,恍惚晕过去之前,才听见有人说。 —— “是京中宁国公世子筹得粮款。” 那嗓音猛然与如今的陆煜行重合。 白御卿略微怔然。 ……他的《盛秋赋》 。 男人低垂着双眸,死死盯着白御卿。 略微低头凑在他耳边,呼吸粗重,灼得他发烫。 宽大修长的手似是要狠戾掐住他的后脖颈,却只发力在自己手背上,绷起青筋与弧线,落在他后脖颈上,轻得窒息。 明明嗓音低哑深沉,泛着几分蛊惑的柔和,却嘶哑到满是侵略性与笑意。 “那时我就想,公子……又救了我一命。” 第54章 许是因为陆煜行在陇北, 也许是因为应好在陇北……或更是因为,不忍在外御敌的将士连军饷都无法寻得。 一贯闲散的他才难得在京中做了篇《盛秋赋》再加上仗着宁国公府的名头,字字句句都在逼富商权贵捐粮。 那时候系统不知他为何提笔字字斟酌赋章语句, 只以为他难得有了闲情雅致要在京中崭露头角, 还兴致勃勃提供了现代的什么千古名句。 可他一个没用。 待做完之后筹得了粮食, 系统才知道他做这篇赋章的意思,尖叫阻止—— [不行啊,陇北军没粮是龙傲天主角历练的磨难之一,更加深了他坚韧的内心与恨意——] 白御卿只是打断他,“那是不是又会死很多人?” 对。 原著中, 帐子中的七百人,因为没有军饷以及主军被京中命令调走的悲剧, 而被围剿至死。 血肉淹没了山林,浑身血肉模糊勉强捡回一条命的陆煜行从尸体里爬出来,踉跄跌倒,一步步爬出尸体堆,狼狈至极。 鲜血淋漓的指尖扣在地里, 他一下下爬,爬得手掌磨出血骨,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身后的尸海里,有与他共事一年的士兵, 也有前日与他把酒言欢,能让陆煜行略微扯出一丝笑意的毛头小兵。 ——都死了。 可苦难本身没有意义,他的心性之所以坚定。 只是因为他是陆煜行。 轻飘飘的一句心性, 又定了七百人的生死,真是划算买卖。 白御卿扯了扯唇角。 当年,增员的军队随着军粮走时, 白御卿正站在城墙上瞧,他披着纯白的大氅遥望着陇北的方向,朔风吹送一点红,飘落他衣襟。 玉狐仙的衣摆宛若乘风欲去,随后又轻笑一声,想着—— 并非是为你。 为我,也是为了一条条命。 可白御卿是恨他的,恨他前途无量,恨他往后九五至尊,恨他命定拥有一切,恨那么多人的生死为他铺路,恨他—— 但此时他的双眸太灼烈了。 “还有这道疤,一人深入腹地,捅了好几剑。”他嗤笑一声,嗓音低哑,细细为他说着身上的疤痕,“那时候陇北云州城下雪了,我埋在雪地里,躲了三天三夜。” 血融了风雪,他躲在山林里,不吃不喝忍着一身的鲜血淋漓,待追兵离开才踉跄撑着剑回去。 他恍惚捏着胸口的玉簪,呢喃着白御卿的名字,才撑过去的。 ……但他没说。 “还有这个,好像是——”陆煜行捏着他的指尖滑过自己的腰腹,到了腰间,略微眯起双眸思索,“是坠下山崖前,被箭……” 他漫不经心说着九死一生、说着身上的疤痕与被捅穿的疼,话尾还会带着笑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