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招待妾身便好。” 她嗓音轻缓,眸中思绪却愈发凝重。 陆煜行似是思绪翻涌之下想到了什么,碎发略微遮住眉眼,透出来的眸色却让阿朵雅产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他轻笑一声,嗓音低哑,“……圣女识趣,请吧。” “小姐,我们护送您去您都督府的院子。” 话音刚落,门口便走进来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态度恭敬却不容反抗。 阿朵雅冷冷看了陆煜行一眼,随着侍卫离开。 她随着侍卫的步伐前进,双眸垂着,探寻着如今的情况。 二人一左一右,身上的内力极为深厚,不受魅惑之术的影响,她一人怕是没有反抗的余地。 阿朵雅指尖捏着衣袖,略微泛白,面色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要她,还要阿斯诺…… 莫非是为了……可—— 可除了她与弟弟,世上不该有人知道此事。 这个秘密每位圣子圣女代代相传,只有临终之前才会告诉下一任圣子圣女。 这世上,知晓此事的,只有她与阿斯诺。 胸口宛若擂鼓的心跳平息了几分,阿朵雅闭了闭双眸,强迫自己保持清明。 虽不知陆煜行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应不会有性命之忧虑。 毕竟,他就是巫婆婆口中,与她有命定姻缘的“命定之人”,他们注定在一起,注定相知相爱…… 如此劝解之下,阿朵雅平复了那丝渗透了骨骼的凉意,唇角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走到了陆煜行安排的屋中。 院子四四方方,守卫森严。 她缓步走入院中,便感受到一股压抑感,虽布置奢华挑不出毛病,但却是很明显的—— 囚像。 —— 白御卿也不知陆煜行最近在做些什么。 他日日晚出早归,没错,就是晚出早归,近乎日日与他腻在一起。 夜里却总先醒了,低头看他一会儿,轻轻落下一吻随后偷偷离开。 夜色薄凉如水,秋风随着窗缝渗入,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屋中却暖烘烘的,暖得令人窒息。 迷迷糊糊之中,蜷缩在被褥之中的白御卿紧闭的双眸略微颤动,随后轻轻睁开朦胧的双眸,伸手探了探,探到了一片凉意。 ……凉的。 陆煜行不在。 白御卿缓慢起身,低头轻轻咳嗽了两声,压下翻涌的血气,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 他应是蜷缩着,被陆煜行紧紧抱在怀里,睡着了才是。 睡之前,他呕了一口血,脸色苍白宛若落雪,唇角的碎发也染上的血迹,陆煜行那时为他细细颤抖擦拭了血迹,又将他死死扼在怀里,低头不断轻轻吻着他的脸颊。 薄唇不断摩挲着,他能感受到陆煜行在颤抖。 抖得很厉害。 他的怀抱烫人得紧,男人低沉嘶哑到极致的嗓音在耳边厮磨着,“睡吧……卿卿……” 迷迷糊糊睡醒了,是深夜之中,他却不在身边。 白御卿起身,披上一层衣服,没有唤侍女,而是自己提着灯往外走。 夜风吹彻着,吹得他的脸愈发苍白了,随风翻卷的里衣像是一团云雾,他的发丝垂着,随风而散。 ——远处书房里,亮着幽幽的烛火。 白御卿顿了顿。 若他猜得没错…… 脸色苍白若雪的大理寺卿止住门外侍卫通报的动作,推开了门,那张俊美的脸上染了一丝薄冷,随着门“吱嘎——”一声—— 陆煜行低哑的嗓音响起,“何事?” 男人一身玄色里衣,单单披着一层衣服,又松松垮垮露出带着吻痕的胸膛。 他低头处理着桌案上近乎堆积成山的文书,他发丝没有束起来,垂下的发丝遮住锋利的下颌线,烛火之下,将那双总是泛着冷戾的剑眉星目氤氲柔和了些许。 “……你把自己当铁人用吗?” 白御卿的嗓音响起。 一瞬间,陆煜行的头猛然抬起来,双眸骤然收缩,似是染着几分不可置信,薄唇嗫嚅了一下,“卿……” ——果然。 晚出早归,日日与他黏腻在一起,夜里偷偷来书房处理堆积成山的公务,偏偏睡之前,他们还做了一次—— 把自己当铁人用吗? 还未等白御卿再开口一句,他猛然起身,拿起自己身上披的那层衣服便使劲裹到了他身上,近乎焦急低声问,“夜里吐血起夜了吗?为何不叫侍女来寻我,夜风太凉,你该多穿一点——” 话音未落。 “……那你呢?” 白御卿猛然打断他的话语,对上他略微泛着些许疲倦的双眸,嗓音低哑薄冷,“白日与我黏腻,夜里偷偷来处理公务,陆侯爷一人当两人用……何必如此?” 刚要软下嗓音道,“陆煜行,先去休息,我明日与你一同处理……” “——可我要陪着你的。” 陆煜行的嗓音落下,夜色氤氲了他们二人的身影和呼吸,男人低着头,呼吸与他交缠,指尖穿过他的发丝。 “要多看你一眼,多陪你一会儿,多与你在一起——” 每一秒都该是偷的。 哪怕有法子,但他还是怕。 所以双眸尽量睁着看他,呼吸尽量与他交缠,指尖尽量与他相扣。 陆煜行要疯了。 他甚至极端到了舍不得眨眼,因为眨眼,便少看他一瞬—— 如今陆煜行终于知道,古往今来的诗人为何赞美晨曦与月色,因为有人生活在晨曦里,被曦光照耀氤氲,有人有浸透在月色里。 那人每被照耀的一瞬他都无比珍惜,珍惜到了骨子里。 随后又染上颤抖,“这些公务耽误时辰,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然后衣襟猛然被扯住,白御卿略微眯起双眸,带着一丝冷意,“那你呢?” 日日熬夜操劳,猝死了怎么办? “陆煜行,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偏偏睡之前,你我还做了一次,你真把自己当铁打的是不是?真不把自己当人看,对不对?” 他似是气恼到了极致,尾音都带上了冷意的讥诮。 陆煜行顿了顿,晦暗的双眸思索着,他以为卿卿在恼怒于二人做完之后,他没有一直抱着他直到天亮。 略微抿了抿唇,安抚一般将他拥入怀里,低声道,“……别生气,我还没清理,里面还有,当你陪着我,并非故意不陪着你。” ……牛头不对马嘴。 他知道陆煜行扭曲意思的能力到了巅峰,却也没想到如此歪,略微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不想你如此操劳,回去与我休息吧,明日我与你一同处理,日后不可半夜偷溜出来处理公务,若是再有一次——” 他略微拉长了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