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脸色刷的白了。
这女人是她最后的希望,要是她被赶出去,必然会重新被赵颉抓住,到时候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奚昭不敢深想。
守在奚朝身后,警惕地盯着她的侍女听到命令应了一声,上前就要去拉奚昭。
想起赵颉那张年老丑陋的脸,奚昭心里抗拒万分,情急之下,她再也顾不得隐瞒,挣脱拉扯她的侍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求小姐救我一命。我是胥州平民,本要进京赶考,可半路却遇到了赵颉,他将我强掳来,说要在宴上献给某位大人。”
“我不愿意因此失了清白,便趁今夜偷偷逃了出来,这才误闯了小姐的院子。若是小姐愿意救我,来世奚昭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小姐的恩情!”
闻言,端坐在案前的女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第一次抬起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奚昭。
奚昭伏在地上,整个人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忍不住发抖,她逃跑的时候匆忙,只穿着内衫,雨天阴寒的潮气透过地面升上来,浸透了她的四肢,让她的血液似乎都冷了下去。
“把头抬起来。”女人忽然开口,语气仍然凉薄冷淡。
奚昭紧咬下唇,慢慢抬起头。
因为太过害怕,她的眼角有些红了,却一直忍耐着,没有哭出来。
她本就生的花容月貌,此时配上那湿着眼眶、泪水将落未落的样子,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发髻也有些乱了,却并没有让她显得狼狈,反而在清冷的月光下增添了几分凄凉的美感。
女人定定看了她片刻,似乎是在端详。
奚昭眼含期望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让自己留下来之类的话语。
可她最先听到的,却是门外下人们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在慌乱地找着什么人。
在门外人的只言片语中似乎听到了自己,奚昭心跳擂鼓,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
赵颉竟然这么快就发现她逃走了。
此时别无他法,她用求助的目光投向面前的女人,女人却仿佛没看见一样,不为所动,只微微侧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院子里凌乱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门外。
一人站在门前,小心翼翼地喊道:“打扰贵客休息,不知可有见过一陌生女人来过。”
奚昭咬着唇,脸上毫无血色,望着女人波澜不惊的脸,只希望她不要把自己交出去。
外面的下人问了一遍,等了半天,见房间内无人答复,犹豫着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奚昭身后的侍女上前一步,试探地问:“主子,这……”
女人的目光在奚昭身上审视片刻,看的奚昭只觉得如芒在背,一颗心因为紧张而扑通扑通跳的不停。
即便这女人样貌风华绝代,可那双眼看着别人时,却好像带着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奚昭微微错开目光,心有余悸地想,在这样凌厉的目光下,怕是没有几个人敢明目张胆地窥视这个女人的容颜。
女人久久没有说话,奚昭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跳越快,身体也越来越冷,就在她一颗心快要跳出肚子的时候,女人终于开口了。
只见她红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告诉他们,没见过。”
得了命令的侍女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奚昭听见她在外面朗声对下人们说:“这里从未有过什么陌生女人,诸位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外面的下人却没有离开,而是犹疑着说:“可是,我们的人看见她往这边跑了,敢问贵客真没见过?”
闻言,侍女顿时有些不悦,语气不善道:“怎么?莫非你们怀疑我家主子藏了你们的人?”
下人一见她发火了,忙缩起脖子,连连说不敢不敢。
他们来之前,领班千叮咛万嘱咐,这院子里住的是位尊贵的大人物,他们谁也得罪不起,千万不可冒犯。
因此,一见阮春脸色不佳,连忙说:“打扰贵客了,那我们再去别处瞧瞧,请贵客好好歇息。”
说完,放轻声音忙不迭地撤了出去。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听见下人们渐渐远离,奚昭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终于慢慢落了回去。
她还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这女人竟真的保下了她。
劫后余生的喜悦顿时涌了上来,奚昭一边平复心里的恐惧,一边对着女人感谢道:“多谢小姐救我。”
“不必谢我。”女人淡淡的看了奚昭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回了手中的书上,“他们已经走了,你自行离开吧。”
阮春此时已经折了回来,站在门外对奚昭说:“姑娘请吧。他们已经走了,姑娘也该离开了,我家主子要休息了。”
这是在赶她走了。
奚昭心里明白,她和这女人素不相识,女人能帮她到这种地步已经实属不易。
可是,这外面都是赵颉的人,园子那么大,她孤身一人又如何能跑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