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奚昭看着紧闭的大门,没有着急进去,问守在门外的阮春:“娘娘和魏相他们还在议事?”
阮春答了声“是”,正要进去通报,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身着轻甲的中年男人从御书房内走出来,此人奚昭认识,正是禁军都指挥使。
他面色严肃,似乎正要出宫,奚昭和他碰面,两人简单行了个礼,这位都指挥使便匆匆离开。
见人走远,奚昭心里沉了沉,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大致有了预料,迈步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中,魏元信和钟景严等一众秦沭心腹官员列坐在位,此时也正要离开。
面色无一不谨慎严肃。
奚昭上前朝秦沭行了一礼,秦沭应了一声,命其他人先行离开。
众人先后退了出去,待殿门重新关上,奚昭看着秦沭严肃的神情,轻声问:“娘娘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章渊?”
秦沭坐在龙椅上,神情有些疲惫,朝奚昭招了招手。
奚昭走上前,秦沭拉着她坐下,将人慢慢抱住,埋首在奚昭颈侧,低声说:“先发制人。”
“先将他关起来再说。”
第92章 “章相稍安勿躁。”
月上三更的时候,章渊还没有睡。
今夜不知为何,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久久无法入眠,实在睡不着,便起来站在院子里赏月。
经过几日的阴雨过后,今夜的夜空格外晴朗,万里无云,月光皎洁明亮,清冷的月光撒在池塘里,倒影出他如今日渐衰老的容颜。
仔细数来,他为官已经近五十多年了,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到最后除了这顶乌纱帽,竟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章渊忽然自嘲般笑了一声,没了赏月的心情,不在院子里过多停留,反回了卧房。
次日,阴沉了许久的天色终于放了晴,阳光撒在街上,百姓们一边感叹今天是个好天,一边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皇宫中,此时早朝临近尾声,秦沭照例问了一遍是否还是其他事上奏,见百官无人站出来,宣布散朝。
一切似乎都一如往常,出来仍旧在病中无法出席朝会的小皇帝。
章渊临离开前,朝龙椅上瞥了一眼,看着那空空如也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离开了文德殿。
可还没等他走出多远,一个太监忽然快步跟了上来,对他说:“章相,娘娘请您去御书房议事。”
章渊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娘娘忽然召我,所为何事?”
那太监无奈笑笑,“娘娘要找您谈的事,奴才怎么会知道呢,还请章相随奴才过去吧。”
章渊有些迟疑,思索了片刻,还是跟着太监去了御书房。
可到了御书房,却并没有看见秦沭的身影,太监说太后正在探望皇帝,请他在此稍候。
随后,关上殿门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空无一人,等太监也走出去后,章渊眼中带着疑色,视线扫过御案。
御桌上放着几本奏折和一张纸,章渊思索了片刻,毫不避讳地走到御案前,伸手将那张纸拿了过来。
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可章渊在看清时,瞳孔骤缩起来。
这不是他密信中的内容,怎么会……?
电光火石间,章渊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御书房的门再次被拉开。
章渊回身去看,就见无数朝宁司侍卫持刀冲了进来,将御书房围得水泄不通。
章渊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持刀侍卫,皱了皱眉,缓缓将手里的纸放下,面不改色地问:“朝宁司竟已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竟敢带刀擅闯御书房。”
晏微此时迈步进门,一身黑衣肃杀之气尽显,高声道:“章渊此言差矣,朝宁司乃是奉了娘娘之命,请章相前往朝宁司一叙。”
此时一众侍卫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这带着直白敌意的注视让章渊只觉得久违。
自从登上相位后,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章渊淡淡笑了一声,说:“本相身为当朝宰相,朝宁司要抓本相,也该有个原由,无缘无故便要拿人,怕是说不过去吧。”
晏微拇指抵着刀鞘,毫不客气道:“章相何必装糊涂?那张纸上所写的字,你应该比谁都熟悉。”
章渊却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可笑,凭一张来历不明的破纸,便想定当朝宰相的罪,岂不是太过荒唐?”
说完,眼中带着几分讥诮,声音凉了几分,又说:“就算娘娘要诬陷老臣,也该找个像样的由头才是。”
晏微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骨节发白,正要开口,忽然听身后传来秦沭的声音。
“章相稍安勿躁。”
章渊闻声朝门外看去,就见秦沭一身玄色宫装,在禁军的护送下缓步走来。
在她身后,禁军迅速分开,转眼就将御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