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备水沐浴!”
略显不耐的嗓音,有些暗,有些无奈,唯独没有欢愉。
李申:这,这么快……
“嬷嬷,这,这……陛下,陛下,”李申见惯风浪之人,嘴角不利索,“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好?”
嬷嬷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嗓子:“这……要不,补补……娘娘还小,该当来得及……”
李申又想到适才杨恭嗓音中的无奈,不确定道:“嬷嬷,莫不如再等等,这……我听老人们说,像是有个俗语,”不对,不是俗语,该是什么来着,李申半晌没想明白,“有这么个……这么个……
从来没用过的物件吧,头次用起来,一般都不如何趁手。
嬷嬷,是不是有这么个理儿。”
嬷嬷惊恐万分:……她是不是赶明儿就要没了!今天见到的,听到的,都是些什么。
李申也觉自己说多了,连忙找补,“嬷嬷,我就是个没根的东西,当然不明白这些。说的都是笑话,嬷嬷切莫在意。”
嬷嬷:我还是死了吧!
这夜,正阳宫传了两次水,相隔不久,加之面色醉红的宫婢、左相亲自佐证陛下的去向,开枝散叶,一时之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坐不住的,都坐不住了。
及至十月十六,秋猎这日,刘三娘终于舍得带上她的利器——
一个妙龄姑娘,和当初陛下的未婚妻,足足五分相似。
第18章 情敌啊情敌
大邺的秋猎,在清泉宫以北的北苑。宫妃朝臣,一贯在清泉宫小住,每日开猎,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北苑而去,迎着霞光,伴着晨露,很是壮观。眼下的清泉宫,殿宇林立,巍峨雄伟,女眷们由宫婢引路,前往自家院落。
来来往往的人群,间或一二车马,如此混乱的境况之下,从福王女眷队伍中走来一个女子。
她年约十六七,一身素白衣衫,缥缈纤细,好似神妃仙子落入凡尘。只见她下得马车,缓缓伸出手,由小丫鬟搀扶走远。还未瞧见她面庞,已然有诸多人屏气凝神,怕一个大喘气,吓坏了她。
这娘子未行出去几步,逢一阵风袭来,吹开她围帽,露出半张面庞。
清丽婉约,水中芙蕖。
登时有人看得傻眼,有人低声议论。小娘子整理围帽,一切不曾发生一般走远。
及至小娘子背影消失在人群,方有一个年长的武将说道:“这人,这人,像是见过。”
武将夫人一把拽过自家夫君,“不就是长得像那柳家五娘子么,都多少年的事儿了,还有人记得。这天啊,怕是不太平。”
……
从京都皇城到清泉宫,二十余里,一路上舟车劳顿,是以今日并未行猎,不过是各自修整,晚间于高台欢庆。
福王光明正大带一个小娘子前来,本无甚多余议论,可偏生这小娘子生得和陛下此前的未婚妻,柳五娘子,极为相似。这等绯闻轶事片刻之间传遍清泉宫。
崔冬梅歪坐在长椅上,听着香香打听来的消息,“有多像?”
“足足五分像。”香香着急,盼望崔冬梅拿出法子来。
崔冬梅略略思索,“不过是五分,你当陛下眼瞎么,他能不知道柳五娘子早没了,而今见到之人再相貌相似,也不过是个赝品。”
香香扶额叹气,“我的娘娘,您就不能上点心。您知道这是太子妃的把戏,您还由着她这么胡来。”
抬手安抚香香,崔冬梅缓缓道:“这小娘子大庭广众从福王马车中出来,刘三娘敢走这步棋,必然是想和她撇开关系。东宫和福王沆瀣一气。这事儿,咱们不能去得太早,省的好戏还没开场,陛下没瞧见,也不能去得太晚,一切尘埃落定,岂不是便宜了她们。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香香信了几分,“那总不能等着吧?”
“晚上的宴席什么时候开始?”
“戌初。”
崔冬梅抿一口茶,“我歇息片刻,戌正再去。”说着,在香香无奈的眼神中,坦然走向罗汉榻,侧躺。
看着自家姑娘坦然的身影,香香急得跺脚,偏生这等时候又不能跺脚,只能气得捏捏指头,在一旁干等。
哪知,睡下不到片刻的崔冬梅,像是躺得不舒坦,一连翻几次身。香香不敢上前问话,觉得崔冬梅该是嫌弃屋内过于亮堂,悄然走到窗户下,打算将半开的窗牖合上。一双手堪堪碰上窗棂,就听崔冬梅蓦地起身,
“香香,去找几个知道这事儿的老人,带过来好好打听打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能输了去。”
香香握着窗棂的手一抖,听得这话,忙不迭转身,“奴婢这就去。”
清泉宫之内,有几处宫殿乃先帝在时赐予几位皇子的永居之所。陛下彼时是二皇子,住在半塘安。而半塘安伺候的,多半是跟随杨家多年之人,自然知道不少陛下的陈年往事。
陛下早年定亲,崔冬梅那时候年岁尚小,知道得不多。只零星记得那是个极好的姑娘,太后领着陛下亲自去范阳柳家相看,来来回回好些功夫方才定下。
后来,再次听闻柳五娘子的消息,便是她体弱,一场病没能抗住,没了。
那时,是哪年来着,崔冬梅依稀记得,陛下像是伤心了好一阵子。
不等她回忆过多,香香带个头发花白的老媪,急匆匆而来。
“老妇王氏见过娘娘。”
眼前的老媪,头发花白,双眼像是蒙上一层雾,迷迷糊糊看不真切。崔冬梅盯着她看了许久,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试探着问道:
“你此前可是在万安杨家伺候的?”
当今这一脉,世代居住于万安,龙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