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嫌弃我不是?你说,是不是?这才多少日子,你就嫌弃我了。那日谁说的,要我好好活着,趾高气昂地活着。才五六日,就忘却干净不曾?”
被人数落,杨恭不敢回嘴,“我何时有过这等想法,你于我而言是何意味,你还不知道么。”
崔冬梅想到昨夜的话,一时翘嘴,眼尾带风。
又想,不能如此轻易过去,要让他再说来听听,努力压下笑容,“不知道,不知道,你说来听听。”
杨恭:……
“昨夜谁在我耳边说的,小心肝儿,是谁来着?”
崔冬梅哪里会放过他。夜间说情话,白日也要说。说得杨恭面色不自然,微微泛红。
“哟,害羞了。我怎生不知道咱们陛下是这般人物。”
她仔细盯着杨恭面皮,不停说话,不断靠近,呼出的热气萦绕二人四周。原本宽阔舒朗的马车,登时逼仄,似胸口碎大石,喘不过气来。
杨恭受不住她步步紧逼,些微挪开。
崔冬梅那里是见好就收之人,当即跟上,在耳畔嘘嘘念叨,“二哥哥,小心肝儿呢……啊!”
话犹未了,就被人一把箍在后腰,猛地靠近他。崔冬梅忘了喘息,“你……你……”
“絮叨。”他说话间,回头看她。
他双眼低垂,目光向下,恰好落在她红润檀口,崔冬梅嘴角犯痒。他渐渐目露凶光,似野兽诱惑猎物。崔冬梅靠在他身侧,被这般场景迷惑,昏昏然,不知天地。
突然,马车外响起李申的话,“陛下,可是有事吩咐?”
崔冬梅瞬间清醒,看向杨恭,这人满脸尴尬,许久方才说道:“无事,退下。”
外头的李申,似乎也知晓自己坏了好事,干咳一声招呼小黄门、侍卫走开。
见杨恭一脸尴尬,憋得面红耳赤,崔冬梅仿若得了天大的好处,一瞬将自己的尴尬忘却,伸手戳他面颊,嬉嬉笑笑。
“小心肝儿么?”
不等杨恭回话,自己先忍不住,扑倒在他肩窝笑开。一面笑,一面重复“小心肝儿。”惹得杨恭发了狠,在她后腰梭巡,四下点火。
夏日烈阳,闷热难耐。小小的马车更甚。
崔冬梅粗气不迭,拽住他衣袖,不放弃继续,“小心肝儿。你快说。”
她今儿个,一定要听到白日里的小心肝儿。
除开那乱动的大手,男子整个人僵硬如铁,哽着一口气不说话,待崔冬梅问过多次之后,他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好好呆着,莫要将李申他们再招来。”
“是我招来的么?再说了,李申跟随陛下多年,犯一次错,不会犯第二次错。”
“有理了你!”
崔冬梅嘿嘿一笑,改为抱着他劲腰,学他适才动作胡来。听得一声沉吟,崔冬梅半昂起头,在他耳边喘气,“小心肝儿,说几声。”
他呆着不动,崔冬梅倔脾气犯了,一把拽起束腰革带,“二哥哥……嗯~~”
她突然被人腾空抱起,一跃跨坐他腿上,二人之间除开繁复衣裙,再无阻隔。崔冬梅呆愣一息,刚想将那股子倔脾气捡起来,就觉得自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穿过衣裙而来的腾腾热气,焦灼皮肉。
细细碎碎说道:“二哥哥,你烫得厉害。”
杨恭两眼一黑,“还要作乱么?”
小娘子思索,是就此作罢,还是一鼓作气。她螓首低垂,像是挂在杨恭胸膛一般。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他低头过来,附耳道:“小心肝儿,满意了。”
满意满意,甚是满意。崔冬梅不停点头。
“那我呢?”这人又问。
崔冬梅抬眸,鬓影衣香,满是疑惑。
“你满意了,我还没满意呢。”
她大为震惊,猛地以手做阻挡,隔在二人胸前,作势要逃。可杨恭哪里容她,双手摁在细软腰肢,拆骨入腹。
“救命啊!”崔冬梅娇声喁喁。
还没出声,就被人尽数吞入腹中。马车之外的侍卫,小黄门,在李申的教导之下,明事理,懂是非,万万不会打搅。
这夜,崔冬梅和杨恭一道歇在浮云殿,只因此前她说,为何不一道歇息。浮云殿陈设如何,崔冬梅见过,彼时舒朗开阔大气,很有君王居所派头,而今添补不少精致柔美之物。帷幔纱帐、青雀香炉、摇曳宫灯、不一枚举。从屋檐下开始,到明间大门,转过隔断,再到内寝,处处彰显出女主人的存在。
崔冬梅跟在杨恭身后,缓步入内,听他说起此般布置,有何讲究。他的言语,徐徐而来,不热烈,不凶猛,落到人心间,犹如滴水穿石,不可断绝。
经久绵长。
而后,各方收拾妥当,他们于夕阳漫步,逗弄鸟雀,共享一片明月。如此这般,一连就是好几日。杨恭时时陪伴,从未缺席。某日,前朝快马加鞭送来政务,杨恭致歉一番方才离开。
他顺着天际云彩离开,身后浮云殿,瞬间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这些时日他的举动出于何等因由,崔冬梅不是不明白。可,明白过来又能如何呢。往事暗沉交织,她既不能如实相告,也不能一直规避。困顿于此,郁郁不得前。
二哥哥待她极好,当真是做到了成婚前所言,当个姑娘好好照料。
不对,不仅如此,甚者,是当个妻子好好自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