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衍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兴趣知道。
但纪楹驳回了他的想法。
眼见纪楹要夸张地吹嘘自己,为避免更大的尴尬,沈时雨轻轻咳了一声。
他将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平静开口:“骆衍。”
“我是沈时雨。”
骆衍的动作细微地暂停一秒,随后,耳朵倏地一动。他摸探着摇椅的扶手回过身来,即便眼睛上遮挡着白纱,还是能从他的表情里让人轻易地体会他的诧异和兴味。
半晌,他转向纪楹,清了清嗓子,语气十分认真庄重:“妈,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我确实需要个护工。”
纪楹:“?”
“所以,你签了几年的?”
纪楹满脸疑惑:“什、什么几年的?”
“合同呗,”骆衍侧眸,缠着眼纱的脸庞已经偏离沈时雨的方向十万八千里,但他浑然不觉释放友好微笑,使得场面更加奇幻和有诈,“这年头实习生找工作都要签三个月的,但我不一样,我想和学长签个十年八年的。”
沈时雨:“……”
正准备好一万八千字准备大劝特劝的儿子的纪楹:“什么???”
·
可能是因为一月三万、病患和他的作息完全同步的护工工作确实太不好找,所以沈时雨明明知道骆衍的行为诡吊,但他还是签了三个月合同。
签就签了,如果大少爷配合,他可以把他照顾地很好,如果大少爷不配合——沈时雨没什么波澜地想,他一个男人还不至于被骆衍拿捏。
纪楹完全不知道沈时雨心里的复杂,她看着他落下最后一笔,只觉得她倔强的儿子终于做了件让她放心的事。
她迅速地装好合同,大事落成一般松了口气:“宝宝,你在学校要保护眼睛,听小时的话。”
沈时雨扶额。
他实在不能把“宝宝”和校篮球队主力、曾扣爆篮板的骆衍联想在一起,但骆衍像是去四川进修过变脸,十分熟练地露出萨摩耶式微笑,伸出三根指头向不知道哪里发誓,一副诚恳做派,“妈,请相信我。”
沈时雨嘴角抽了抽。
纪楹显然对自己宠大的儿子也不太抱希望,她转眸亲切地拍拍沈时雨的胳膊,托孤一般:“小时啊,我们家宝宝就托付给你了,你在学校多照顾照顾他!”
沈时雨前路满是未知。
他点点头,和纪楹又补充了几条上学期间他可能需要请假的情况,把纪楹送出门。
电梯门舒缓地合上,像是话剧舞台上一场落幕,短暂留白里,沈时雨后知后觉出一种不可思议。
他和骆衍......
这究竟是什么孽缘。
沈时雨偏过头,透过放在玄关的松烟墨色镂空书架,打量着骆衍。
大少爷此时悠悠伸了个懒腰。他头发有些凌乱,窝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任由窗外的光点镀上一层朦胧的晕黄;稍稍向下,是他被洁净白纱遮挡的眼睛。
人是视觉动物,骆衍本来就生了张惊艳的脸,再加上这条令人遐想和生怜的眼纱,整个人像是只天然无公害的白色大猫。
这只是假象。
沈时雨心里悄悄强调一遍后别过脸,他清楚骆衍对他没有好感,谁能想最后,骆衍竟然在拒绝了四个有丰富护理经验的阿姨后留下了他。
这样随心所欲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房间安静下来,客厅角落里一个珍贵的摆钟发出类似倒计时的嘀嗒声。
约么两分钟后,“定时炸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骆衍向玄关方向打了个响指:“学长?”
他懒洋洋地:“不是说要照顾我吗,怎么没人了?”
骆衍像是不知道自己是残障人士,一边摸瞎往玄关方向走,一边化身哔哔机:“不是吧?一点同窗之情都没有吗?”
沈时雨太阳穴直抽,还没来得及应声,骆衍一声急促的国粹先传了过来。他绕过玄关,就看到骆衍被沙发拌了一下,腿磕在桌角上。
骆衍看不见,受痛后下意识躲,不偏不倚向他靠了过来。时间就在分毫之间,沈时雨来不及反应,先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疼痛刺激着神经,骆衍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指腹再次擦过沈时雨的手背,感受到如同凝脂般的触感,他脑子一抽,抬头:“学长,你手还、还挺滑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