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厢内气氛欢快里透着庄严,大家正襟危坐,任由分针转过一圈又一圈。
终于,一直挺直腰板的秦睿宇诶呦一声浮夸地转了转腰:“腰要折了......那个,阿衍,干坐着没意思,要不我们边打牌边等?”
骆衍慢吞吞回神过来,他瞥了眼手表,七点二十八分,比原定的时间超过了快半小时。他愣神一秒后:“你们先玩吧。”
“得嘞!”秦睿宇翻身从桌上把扑克牌拿了出来,场上除了骆衍刚好四个人,他乐呵呵洗了两把牌,顺手发了。
柯航没秦睿宇那么神经大条,他攥着手里的牌,视线悄悄摸摸瞟向骆衍,骆衍像是尊石像,位置都不带挪一下的姿态看的他心惊。柯航下意识捉了捉江从聿的袖子,向他挤挤眼睛:从聿,什么情况?阿衍是不是给学长把地址和时间说错了?
江从聿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不可能。
柯航拿着牌挡住脸,挤眉弄眼给江从聿发送脑电波:那咋回事?
江从聿温柔回应:兴许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柯航听江从聿这么说,放心了些,但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他沉不住气,洗牌洗过两轮后,看着自己快要把手机盯出个洞来的兄弟,忍不住挪着屁股坐了过去。
柯航脸上写着纠结,努努嘴指向骆衍的手机,压低声音:“阿衍,学长他、给你回消息了吗?”
骆衍把手机翻了个面,挡住空荡荡的荧幕,抬头没说话。
事实上,十分钟前他给沈时雨发了一条消息,沈时雨没有回复。
柯航和骆衍一对视,心扑通沉进了海底。
学长不会不来了吧?
柯航皱着眉头复杂地想,其实,如果深究的话学长其实并没有给过骆衍明确的回复,刚刚一瞥而过的手机,结尾也只是骆衍眼巴巴的邀请。
这个世界有过爱情的人多了去了,现实才是大山、是天堑,学长说白了是个理性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搞同性恋的弊端,而且骆衍还身份敏感,是庞大家族的钦定的接班人,别的不说,他突如其来出柜就吃了从国外赶回来给他过生日的骆老爷子的龙头拐杖......
柯航抓抓头发,不就是感情嘛,何必那么轴,做兄弟不好嘛?兄弟如手足,兄弟才是两个有感情的人至高无上的表达!!
他拍拍骆衍的肩膀,打算指点迷津:“阿衍,我有一个想法——”
骆衍抬头,眉毛一挑一针见血:谢邀,不缺兄弟,缺老婆。”
柯航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他忿忿从桌上拿起牌,主动远离骆衍两米远,玩着玩着,又担心地回头,骆衍半个多小时前的意气风发已然不见,他耷拉着脑袋,脊梁骨弯着,连嚣张硬挺的头发都写着失落......
骆大公子什么时候这样颓唐过?
柯航看着难受,心里升起几分对沈时雨的怨气,学长也真是的,不愿意接受骆衍就大大方方说,何必在骆衍生日上搞缺席这一套。他忿忿地拍拍沙发:“阿衍,先来玩,别不开心!”
骆衍摇摇头:“待会儿玩。”
偌大的包厢似乎被一层无形的玻璃隔开,骆衍固执地坐在原地,等着他所处位置一点一点被巨大的抽风机吸走所有空气。
时间具象成为一台滴答滴答的摆钟,骆衍则不知所想地拨弄刷新手机。
忽地,他停了下来。
骆衍心脏怦怦颤动,鬼使神差地,他打开包厢走了出去。
明珠花园柔美复古的灯光穿过走廊,象牙白色的墙壁连同上面中世纪风格的油画化开成为甜心泡芙,在回廊尽头,沈时雨穿着海蓝色的羽绒服、白色的阔腿裤,气喘吁吁地平复着呼吸。
他抬起脸,唇角弯了弯,声音轻盈到融化在空气里:“骆衍——”
骆衍的眼睛霎时迸发出光芒。
站在钢丝绳上岌岌可危的失落情绪被凭空托举到天堂,汩汩流淌的春泉顺着他的脉搏血管让他通体舒畅!
骆衍疾步穿过回廊,他兴奋地压着唇角,跟个大型犬冲人似的奔向沈时雨,到跟前,才注意到沈时雨脸上泛着剧烈运动后红晕,他头顶发梢微微湿润,连羽绒服的帽子边缘都有隐隐的水光。
沈时雨深呼一口气,忙不迭解释:“骆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也没有记错你的生日的时间。”
骆衍眉眼低敛,乖顺又温和:“学长不用道歉。你来了就好。”
沈时雨被骆衍全然包容的态度正中心脏,他缓和两口气后,真诚说完话:“我出门时晚了点,没有赶上头一趟地铁,中途转车后中央大道堵了车,我看着时间不够,跑过来的。”
沈时雨成绩全优,偏偏体育上欠缺,平日跑起步来只能评个良好,不知怎么,今天天空飘着雪花,但他竟然坚持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