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香气与血味与先前一模一样,可他为什么会觉得如此虚伪陌生?
下一瞬,少女被他摁在地上,狠狠掐住脖子,“你不是她。”
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在他心中翻涌,胃里一阵恶寒,他第一次想吐。
宋颂好似不
知疼痛,只轻声解释道,“我是宋颂,也是她。”
“呃,哥哥,要杀掉宋颂吗?如果可以死在哥哥手中,宋颂会很幸福。”
“求哥哥掐死我!”
她越说越兴奋,从最初的微弱呢喃到现在的发疯大笑,仅仅是说了三句话而已。
“哈……”清隽的面庞,宛若碎玉,霁钺跨坐在她腰腹上,手背上爬满了狰狞的青色脉络,用力掐着手中纤细的脖颈。
他不顾身下的少女吐出汩汩鲜血,仰面痛哭,“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又骗我……呜。”
绝望的泪珠顺着殷红眼尾漱漱滚落,一颗又一颗,不间断的砸在宋颂的脸上。
她抿了抿红润的双唇,灼烫的眼泪,咸涩至极。
竟然令她……难过?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抚上那张破碎的俊脸,温柔安抚道:“哥哥,抱抱。我爱你,不要哭,宋颂会永远陪着你。”
霁钺倏然站起身来,抬腿踹了她一脚,“给我闭嘴啊!”
他双目发红,歇斯底里地训斥:“你再敢用这幅模样同我说话,我定会将你剁碎了拿去喂狗!!”
宋颂痛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连声音都在颤抖,“呜,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是妹妹不好。”
他大步上前,一脚踩在她瘦弱的脊背上,用力磨碾,“谁允许你唤我哥哥?”
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至露出尖锐的犬牙,美若菩萨的面容,无比狰狞可怖。
宋颂挣扎着爬过来,攥住他的衣摆,“呜呜,我好痛,好痛……”
恍惚间,她脸上的某个神情,与记忆中的人,模糊重合。
霁钺愣怔片刻,缓缓俯下身来,温柔的摸着她的发顶,“你太聒噪了。”
匕首闪过寒光,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到精致的地毯上。
宋颂惊慌捂住脖子,嘴里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声带毁了,她再也没法说话了!
霁钺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厉声道:“陈序!给她止血,别让她死了。”
“是。”陈序应声而至,唤出几个妖鬼将地上的昏厥的宋颂带走。
他无力地躺在地上,墨色的碎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恰好遮住了那双戾气暴涨的眼眸。
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苍白的面容没有半点血丝,近乎透明,鲜红的嘴角咧开阴恻恻的笑。
重新活过来的他,怎会比做鬼的时候还要阴森晦暗。
腥红的唇边溢出沙哑的轻嘲,“宋颂,哥哥一定会抓到你。”
“一定会,将你牢牢锁进笼子里。”
他本来想掐断那具息壤躯体的脖子,她太像宋颂了,连血的气味都分毫不差。
所以,他好嫉妒“她”啊,嫉妒到发狂,嫉妒到理智崩溃,恨不得将她的皮扒了套在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他在某个层面便与宋颂融为了一体,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为什么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
霁钺忽然明白了。
他爱宋颂,爱她的所有。任何靠近她、与她相似的人,他都恨之入骨。
凭什么不能只有他才可以与她亲密无间,凭什么不能只有他才可以与她相似到玉契璧合?
家人,就应该犹如血与肉一般紧密相连,谁离开了谁就都得死。
他每日为她精心挑选的衣裙都与他的着装相匹配,发髻配饰,妆容香粉,每一处都有他的影子。
无微不至,都是他的爱,他只想与她更相像一点。
霁钺本应该果断了结了空有躯壳的“宋颂”,毕竟她是假的。
他更嫉恨赝品。
先前所杀的,不论是红线傀儡还是高阶息壤幻化而成的“宋颂”,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是现在,他不敢这么做了。
霁钺害怕自己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宋颂,害怕她死在外面,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留着一副与她一模一样的皮囊,做成人偶,提线傀儡,或者是人皮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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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晴一身狼狈的飞回昆仑玄烨山涧,急匆匆的找到聂沉初告状。
熹微的晨光洒在山涧,清透的水帘从山间倾泻而下,落在山石上迸溅出细小的水花,折射出宝石一般的光辉。
聂沉初正坐在水帘内侧敛息凝神,微风徐徐拂过他鬓间墨发,温润的面庞透着一股出尘之美。
听着临晴在一旁滔滔不绝地控诉着宋颂的“罪状”,他反而眉目舒展,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