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当然看见了,还看得一清二楚。
但这种事不能明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为什么要这么做?哥是在做风干腊肉?”她一脸认真,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真诚。
霁钺似乎是被她的话噎住了口,顿了片刻才答道:“嗯,在做储备粮。”
“哥,以后不用这样的,咱家有粮仓,哥哥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她就这么柔柔的说着,温热的眼泪从猩红的眼尾款款落下,无声无息的砸到他的手背,烫得他心惊肉跳。
她放声哭了出来:“我知道哥哥以前受了很多苦,经常饿肚子,风餐露宿与野狗抢食,呜,太惨了,我好难过啊哥——”
见她哭泣,霁钺下意识的伸出那只未沾血的手捂住那张樱润的小嘴,一把将她拉进怀中。
心脏跳的好快,他慌了。
但他不知自己为何惶恐。
宋颂还在支支吾吾的说些什么,他全然听不进去,只顾怔然的瞧着她。
“哥,我心疼你,我真的好心疼你。一想到你过去受那么多磨难,我就发自内心的难过,就好像、好像是因为我你才受得那些罪。”
或许是她说得真情实感,这句话他竟然听了进去。
他不知道“心疼”是什么意思,但见妹妹哭得这么悲戚,大抵是为了他才伤心的吧?
“我答应你,不要哭。”他站得笔直,僵硬的脊背却有了倾弯之势。
宋颂哭得涕泗横流,见霁钺没有嫌恶她的意思,索性放开胆子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把水渍全蹭到他衣襟上,“好,我不哭。”
他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随后又冷肃的问:“为什么会难过?”
宋颂不理解他怎么变脸这么快,跟翻书似的,但自己又不能跟着变脸,只能乖糯糯的应道:“因为你是我哥啊,我们是一家人,家人就该这样,相亲相爱,互相关心。”
“家人……”霁钺愣了愣,“可我听说只有和自己骨血相融的人才算家人,我们并不是。”
她不知道这是谁告诉他的事实。
到底是谁教他读书识理了?变态纵然可怕,但是聪慧且知识渊博的变态更加令人发指。
他薄唇弯弯,笑得温良无害,“宋颂,你想要我做你的哥哥?”
她无话可说,点了点头。
下一瞬,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她的手腕,腥红的血顺着靓丽的红线往外流淌。
他速度太快,她连同痛都没来得及痛。
“你做什么?”她惊恐的瞪着他。
霁钺强势的拎起她的腕子,低头吻上伤口,轻轻吮吸温热的血液,“完成你的心愿,做你的哥哥啊。”
手腕传来又痒又痛的感觉,她试图挣脱束缚却毫无意义。
她把他养的太好,现在遭到反噬了。
仅仅一年,霁钺便从枯瘦如柴的流浪儿长成了一个青涩英朗的小少年。
他的身段和气力早就超出宋颂能控制的范围。
她气得面红耳赤,在她爆发前,霁钺松开了她。
他舔了舔红唇,“妹妹,想要哥哥身上的哪一块骨头?指骨、肋骨、锁骨,还是腿骨?”
宋颂脊背发凉。
原来他说的“骨血交融”是这个意思。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嗫嚅道:“我不希望哥哥受伤。”
霁钺有些不懂,他像只大狗,歪着头道:“那你饮哥的血,我来取颂颂的骨头吧?”
宋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这个纯稚的少年压根就没有同理心,哪怕是一分一毫的怜惜之意都没有。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吼道:“我会死,你取了我的骨头我就会死,哪怕是一小节的指骨都不行!”
“这样啊,妹妹真是柔软又脆弱呢。”他笑着点头,“那哥哥只好用另一种方法喽。”
宋颂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与她建立“血亲”关系,就好像他真的渴望他们是亲兄妹。
两人回到寨子后,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对外提起今日发生的事。
宋颂只能暗中多找几个杀手盯着霁钺,防止他把毒手伸向寨子里的人。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霁钺屠杀那些活物不可能是单纯为了做储备粮。
很大的概率,他只是为了满足内心对杀戮的欲丨求。
欲念如深潭,一旦陷入其中就会无法自拔,总有一天他会因为无法满足欲丨望而去害人。
傍晚,宋颂刚躺下,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谁啊?”
“我,霁钺。”
宋颂猛的从榻上坐起来,急忙吹灭烛台上的烛火,“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