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6章</h1>
冰冷冷的大殿里,曾经执掌天下之人寸步不让地对上如今天下之主的锐利视线。
两道目光交织,皇帝的声音如寒冰般渗人。
“母后若是想在寿康宫待一辈子,就说下去吧。”
殿里争吵的声音愈发激烈,从一个月前太后借自己寿诞的由头向皇帝施压解除了她的禁足后,这对天家母子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逐渐长成的帝王要从自己的母亲手里夺回权力,而失去权势的母亲唯一维持自己高傲的方式就是用最狠毒的话辱骂自己的儿子。
存玉在殿外冷漠地低下头,她早就知道了,骨肉血亲和切骨之恨就是一张镜子的两面,每丝每缕都紧密相连。
......
无意义的争吵过后,一切还要继续,宋绘的结局不会因为太后的反对而改变,抄家处斩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经大理寺日夜不辍的核对后,宋家所有财产共折算成一千零三十五万两白银,刘家所有财产共六百五十四万两白银。
还有一些被查出参与了此事的其余犯案人员,他们的家产被查抄后加起来共八十九万两白银。
总共一千七百七十八万两白银,户部官员雇了十辆大车去抬了三天都还没抬完,而且这还没算上陇右本地官员所贪的钱财。
举国皆惊。
由于虞朝对贪污向来是绝不放过的,导致高压之下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这样大的贪官出现了。
百姓最恨的就是贪官,他们剥削民脂民膏,从百姓身上的每一寸骨肉里抽出银子来蓄养自己身上的肥肉。
他们自发的带着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粪便,一群群的聚集在那些犯官门口叫骂,宋家的大门被砸了个稀烂。
城中所有和犯官扯上关系的人一夜之间都变成了过街老鼠。
办案结果也很快就传满了长安城,主犯秋后处斩,犯官的所有家眷都流放到岭南、潮州、崖州等地充军,未满七岁的幼童则黥面后没入奴籍。
百姓叫好不迭。
那段时间,大理寺狱挤满了即将被流放的人,哭声喊声日夜不停,每天都有自尽的女眷和病死的孩童。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可律法严苛,国法无情,若不严加惩戒,不知以后还会出现多少贪官恶官。
户部正院。
萧存玉和尚书正监督着杂役将那些充公的白银抬进国库。
总是苦哈哈的户部尚书今天难得露出了笑脸:“等陇右那边的赃银再运回来,国库这么多年可算要满一回了。”
存玉也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感叹道:“是呀,这些年天灾人祸一直不停,四处都在叫穷,国库空虚到赈不了灾,如今可算是有钱了。”
站在一箱箱白银旁边,存玉在心里盘算着,长江下游的堤坝得修,边军也要换一批武器和棉衣,各地的粮仓也可以筹备了,也不知这些钱够用到几时。
户部尚书还笑呵呵地抚着胡须,殊不知身旁人早就虎视眈眈了。
第20章
秋日,满城枫落,随着流犯一波波地离开长安城,宋阁老被抄家的事也逐渐在大部分百姓的记忆里逝去。
新的事情总在发生,秋风起秋风落,亘古不变的渭河水仍然在不停地向前奔流。
十月一日,寒衣节。
长安历来有在寒衣节当天举办盛大灯会的传统,并以此来庆祝秋收的到来。
当天晚上,经常是花灯如海,笙歌如梦的盛世景象。
傍晚,存玉刚刚从政事堂回来,她抬头,看见天色尚早,再加上她最近又忙碌了太长的时间,所以起了出去逛逛的心思。
卧房里,她脱去紫色直裰朝服,挑挑选选后换上一身应景的丹色长袍。
今日街上一定是人来人往,因此不适宜做马车,但管家由于近来身体已好了大半,所以正在门外侍立等着陪存玉出去。
从卧房门口向远处看,太阳的尾巴还挂在天边,可城里已隐约可见亮起的花灯了。
存玉脸上露出笑意,她回头看向后院,醉山楼背靠着高大的假山,在朦胧的黄昏里看起来静谧又安宁。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先去后院找何姑娘吧,灯会这么热闹,她一定喜欢去。”
管家抬头看了她一眼,回:“何姑娘下午就出去了,现在不在府里呢。”
存玉怔了一下,她不在呀。
她点点头,轻轻开口:“哦,知道了,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