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惯例,倘若这些国家忠心不二,又在这一年里没有出现侵犯之举,那么他们离去时得到的赏赐是远远比所纳的岁贡多的。
这其实也是考虑到小国难以过冬,怕他们南下侵扰民众的无奈之举。
尤其是突厥和契丹这两个游牧民族,而且今年由于冻灾严重,为了能多从虞朝获得一些过冬的粮食,他们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诚意。
今年突厥来朝见的是他们最能干的三王子阿史那孛,据说他们此行有意将三王子作为质子留在虞朝。
老可汗嫡妻所生的大王子平庸无能,为了能在年少不凡的阿史那孛手里保住可汗继任者的位置,出身高贵的可汗嫡妻蛊惑年老昏庸的可汗将最有威胁的三王子送去虞朝当质子。
在十几年前和虞朝的战争中,被曹瑜打烂了一腔征战天下之雄心的老可汗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斗志昂扬。
他现在只想保全残年,全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毕竟他足足有二十几个儿子,不差这一个。
而契丹派来的是他们的大巫师浑卢,浑卢有名无姓,听说已经活了二百年,在契丹的威望堪比单于。
他们此次来带来了两百匹马和四百头牛羊,据说还有契丹圣宝,想要以此来给境内被风雪肆虐的臣民多换些过冬的粮食。
礼部早已经拟好了宫宴大概的章程,各附属国献礼及朝拜的时间在百官及宗妇朝贺之后。
礼仪上和往年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有一点不同是今年玉阶上只有皇帝一人,而没有辅过听政的太后了。
离宫宴只有三天了,也就是说,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存玉慢慢往竹林苑走,翻过年就是承明十六年了,她在长安竟已待了快八年了。
菱花湖旁,小言领着四五个工匠模样的人朝后面走,看到萧存玉在,小言笑着行了个礼:“姑爷好。”
“姑娘说后院的花房空荡荡的不好,找了几个花匠来种些花。”
存玉微微茫然,姑爷?
她拢在袖里的手顿了顿,回神后状若自然的说:“好,去吧。”
小言笑着和抱着种子和幼苗的花匠走了。
存玉浅浅舒了口气,走路的脚步轻盈了几分。
以后自己就是何家知云名正言顺的姑爷了。
与花卉稀少的萧府不同,太后的寿康宫里一年四季都是繁花似锦。摆着各种珍奇花卉的后殿里,名贵的雪中春香浓郁地燃着,太后坐在美人塌上看两个宫女逗猫。
雪白的波斯猫灵动可爱,在殿里左跑右跳,一个宫女拿着姚黄色的铃铛逗引它,另一个宫女时不时抛出去一个莲红的团子引它去找。
太后被猫咪上下翻滚的样子逗得笑起来,梨香站在她身侧放下心,昨日刚传来陛下给萧阁老和何氏女赐婚的消息,她还担心娘娘今日会对宫人发作,但现在看来娘娘心情不错呢。
太后昨日听了太监传来的圣旨后便砸了不少东西,说什么害得自己沦落至此竟敢过得那样好,还说什么竟敢威胁她,她迟早要收拾了他。
梨香不敢再回忆,地下的猫咪却突然跃上美人塌后的檀木柜,撞倒了上面摆着的粉彩花蝶天球瓶,连着里面错落插着的明黄牡丹和浅紫色桔梗花一起掉在地上。
花瓶破碎成片,发出一声脆响,白猫被吓到,尖利叫了一声后从殿里跑出去。
气氛凝滞一瞬,众人齐齐跪下,两个小宫女面如死灰,将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嘴里不住讨饶:“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不一会儿,两人的额上脸上都有了血色。
太后懒洋洋地半依在塌上,看也不看地上的人。
殿内咚咚的磕头身不绝于耳,其中一人已经带上了哭腔和颤音。
梨香面露不忍,犹豫片刻后叩首为她们求情:“娘娘,她二人扰了娘娘的兴致是大罪,怎么处置都不为过的,但马上就是除夕了,奴婢以为此时见血只怕有损娘娘来年运势。”
太后偏头扶额看了她一样,突兀一笑:“你倒是会说话,哀家还没罚呢便求上情了。”
梨香面色一白,不敢再说了。
太后听了这么久,觉得磕头的声音刺耳得很。
“罢了罢了,起来吧,哀家又不曾苛责你们,怎么一个个的这么怕哀家。”
众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起来,其中一个养猫的宫女是尚依局不久前才调教好送来的,第一次死里逃生后激动到抑制不住的落泪。
梨香注意到后赶紧丢过去一个眼神让她控制住,可为时已晚,太后已经注意到这个哭泣的宫女了。
她抚鬓的手停下,皮笑肉不笑:“侍奉哀家让你很想哭吗?”
小宫女面白如纸,急中生智:“回娘娘,奴婢只是被娘娘的凤威震慑到,一时忍不住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