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参军考量着:“能不能不用重金,大人给来的大夫们求几个匾如何,军中实在艰涩。”
“没有重金,谁愿意以身犯险?”
“可是......”
知云道:“无妨,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赵参军一愣,随即喜形于色:“是,是,是,夫人大义。”
存玉道:“别傻笑了,还不快去召诸将议事。”
“是,是,是。”
天边挂着的太阳发出惨淡的光线,存玉回想那些载入史册的大疫,神情越来越凝重。
不管那些死的人是不是因为瘟疫,现在都必须当成瘟疫去对待。
她闭上眼,可惜了一盘好局。
“两种瘟疫?”
“怎会如此?”
“第一种瘟疫是突厥人投的尸体上的毒,第二种是哪里的?”
“鬼知道那些龟儿子怎么搞出的瘟疫,简直散尽天良,以后死了都没人上坟。”
“这可如何是好......”
萧存玉面色凝重:“事情就是这样,第二种瘟疫的发生有不少疑点,为查明情况以及防止城中暴乱,现在要派几位将领和一万士兵从地道进城。”
她看一眼大家:“死生不论,我会承诺照顾好各位的家眷。”
死生不论的意思就是,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现在下一个三百人里面。
半晌,才有人打破了沉默。
朱琮礼道:“下官是大理寺少卿,查案的事,正该我去。”
“好。”存玉一拍桌案,“一城之危难系之汝身,朱大人,不论生死,你都将青史留名。”
也许是因为一屋子人中最先请命的是一个女人,也许是因为青史留名的诱惑实在太大。总之,陆纺将军和李鹤将军也请命入城。
众人散后,萧存玉找到朱琮礼:“朱大人,你可有把握?”
朱琮礼道:“尽我所能而已。”
“好,大人保重。”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敌人是无形的烟,生死悬在医者手中的药碗里,地道沉重的石门被打开又关上,吕梁城墙在遥远的天边矗立,日落后的紫色山峰给它带去死气。
大军退行五十里,地道门被封死,不论是活人还是尸体,能出来的唯一途径是被突厥重军围住的城门。
军队退至归鸿山下时,萧存玉写给阿史那孛的军书到了。
第94章
“哼。”阿史那孛随手将军书扔在地上,“城内有大疫。”
一屋子屏气凝神的人瞬间炸开。
“大疫,有多大?”
“大疫,那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
“会不会牵连到咱们?”
七殿下瑟瑟地缩在角落,右手紧紧拽着毕力格的衣袖,嗫嚅道:“我怕......”
阿史那孛视线扫过他,忽然拔出弯刀重重插进木桌子上。
七殿下看见阿史那孛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嗤......哈哈哈。”
短暂的怔愣后,爆发出一阵大笑,阿史那孛恶劣地举刀对准阿史那仵:“七弟,你这羔羊一样的胆子可不行啊。”
阿史那仵涨红了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坐在轮椅上的毕力格默默叹了口气,右手拽起了他。
“七殿下心智如幼童,殿下何必忌惮他?”
阿史那孛缓缓拔出弯刀,眼神从他空荡荡的衣服下摆划过,看到他散乱垂下的白发,以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
“七弟是父王的儿子,父王是草原的勇士,他最疼爱七弟,七弟又在父王身边陪伴了这么久,想来耳濡目染之下,七弟已称得上是个小勇士了。”
他在阿史那仵惊恐的眼神里走近:“来,今日我们兄弟俩比划比划。”
他伸手拽起阿史那仵,阿史那仵身量矮小,被他似老鹰擒小鸡似的提起来,胳膊上的手像铁爪一样陷进他的肉里。阿史那仵登时被吓了个半死。
藏在王帐时的阴影翻涌而出,他尖叫一声,拼命挥动双手:“别杀我,别杀我,三哥。”
他挣扎时更像小鸡崽子了,阿史那孛眉头一皱,啧一声看向阿史那仵:“谁要杀你了,少动弹。”
阿史那仵被他瞪得不敢说话,自己被拎着往外走,门口越来越近,他咽喉滚动,眼前闪过那夜流满王帐的血,横飞的残肢,大哥滚动的头颅,父王苍老的怒骂声。
挤满王帐的惨叫声与讨饶声中,三哥踩着舞姬流出来的肠子走到自己面前,他的眼神就像魔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