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月到底无奈:“流云姐姐,您请去偏殿暂时歇歇,我们娘娘也好打理一番,这样乱糟糟的,到太后娘娘面前,也实在失礼。” 冯明月吩咐宫女将今年上好的明前茶拿出来,给流云泡上,又拿出御膳房给他们娘娘专门备的上好糕饼,叫宫女们决计不可怠慢。 崔湄感激的看向冯明月,她跟静娘都是陆家群花阁出来的,学的都是服侍人的事,这些人情往来,倒不是不会,但也决没有冯明月做的到位,不愧是太守家的小姐,本就是为人正妻,主持中馈培养的。 冯明月只觉窝心,这姑娘,明明是从群花阁那种地方出来的,却毫无心机手段,心思纯然,这么一点小事就感谢她,还傻乎乎的笑,感谢她冯明月做什么呢。 若非能留在崔湄身边,她冯明月早就沦为贱籍了。 她亲自为崔湄梳妆,她双颊带着红晕,嘴唇却是苍白的,崔湄想要抹上一点胭脂,好遮遮自己的憔悴,被冯明月阻止。 “莫要遮,就这么带着病容去,太后娘娘瞧了,才知道,娘娘说的并不是谎话,才会对娘娘怜惜。” 看向镜中,崔湄虽然带着病容,没了艳光四射,却依旧美得如一朵徐徐摇曳的水莲。 冯明月给她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外面还批了一件披风,给她罩的密不透风。 冯明月自然要随行,便趁机跟她说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萧昶甚至从未提起过的太后娘娘。 萧昶与太后,并非亲生母子,萧昶的生母,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爬上龙床一朝得幸,便有了孩子,而当时只是贵妃的太后,一直不曾有身孕,就将萧昶抚养在身边,萧昶生母一直没有位份,在萧昶幼年时,就因病亡故了。 “感觉像是留子去母。” 冯明月急忙无助崔湄的嘴:“慎言,这是宫里,娘娘可切莫说错话。” 崔湄眨巴着眼睛,颔首,冯明月松了一口气:“无论当时是什么真相,到底是太后留子去母,还是先帝准允的借腹生子,都不是咱们能置喙的,陛下和太后母慈子孝,登基后还为太后专门建了慈和宫,生怕太后娘娘住的不舒心呢。” 关于太后的事,皇后的事,还有后宫这些妃子,萧昶从不曾跟她说过。 每每捉住她,除了戏谑她,就是在床上弄她,弄的她整日昏头昏脑,白日也提不起精神来,至于后宫这些关系,她怎么可能知道。 听了冯明月的解释,她才明白这其中复杂的关系。 “娘娘别怕, 太后一向不怎么管后宫的事,只是别的嫔妃都见了,没见过您,召见也是正常的,娘娘按部就班,太后不会为难你。” 崔湄暂时将心口放到了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含了一片参片,让她有力气能支撑,不然连床榻都下不来的。 太后娘娘在别院的住所,是远在草场河套的明宫,坐在辇中,崔湄昏昏欲睡,想要补足精力,生怕拜见太后娘娘时出丑。 辇刚要进入明宫,在门口就被拦住了。 “这是哪家的辇,这不懂规矩,难道不知进了明宫要下轿而行吗?” 崔湄掀开车帘,却看到一身鹅黄衣裳的少女,拦在门前,叉着腰满脸不悦。 流云行礼:“姑娘,这是陛下的嫔妃,崔娘娘,原本崔娘娘是该下辇步行的,只是娘娘病的厉害,恐撑不到明宫正殿,奴婢才想让娘娘乘辇进去,到了正殿再下辇,给太后三跪九叩行大礼。” 少女更加不满:“流云,你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怎的这么不晓事,满宫嫔妃,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得守太后的规矩,一个小小美人,竟敢拿乔吗?” “可娘娘的确病的厉害……” “今日这个嫔妃说病了,那个嫔妃说病了,那以后谁都可以不守太后的规矩了?便是寻常人家的儿媳妇儿,哪有不伺候婆婆,不守婆婆规矩的。”少女努嘴。 流云满脸为难,掀开马车帘子:“娘娘,您看……” 冯明月趁机问:“敢问姐姐,那位姑娘是谁?太后娘娘宫中的女官?” “是娘娘的侄女,娘娘娘家赵家的小姐,因着夏猎,跟来了别院。”流云微微一顿:“娘娘很是宠爱这位侄女,美人娘娘,您……” “我这就下车步行。”崔湄深吸一口气,在流云冯明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身子还摇摇欲坠的。 “姑娘,这便是崔美人。” 赵家小姐上下不停的打量崔湄,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努努嘴:“进去吧,你行的要快一些,不然一会儿太后娘娘要小憩,你赶不上要有的等了。” 崔湄感激一笑:“多谢姑娘提醒。” 流云看崔湄,崔湄神色如常,冯明月脸色倒不大好,能在太后身边有一席之地,流云比这宫里大部分宫女都精明,今日只是去请崔湄。 一打眼看到她吃穿用度,就已经揣摩出,这位美人定然十分受宠,别看她一直跟着陛下住,传出来的消息,这位美人地位不高,在陛下身边做着宫婢的活计,连自己单独的宫殿都没有。 赵姑娘虽然是太后侄女,却只是臣女,没有品级,按理说,见到六品美人,是要福身行礼的。 这位美人什么都不懂,倒是她身边的女官,不怎么好蒙蔽。 赵姑娘哼了一声,甩了袖子转身就走,居然连理都不理崔湄,冯明月面色不好,若不是太后住的别院,她怕是要当场发作。 扶着崔湄往前走,崔湄气喘吁吁的,身子都是软的,行走的步伐虚的很。 冯明月咬牙:“娘娘,不是奴婢不敢与赵姑娘理论,只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她虽然什么都不是,只是民女,可若咱们随意惹了她,怕她在太后面前,说咱们的坏话,贵人门前的看门狗,都高人一等,这口气只能暂时忍下。” 崔湄不明:“明月,我们跟赵姑娘有什么仇怨?要忍什么气?” 冯明月哭笑不得,却也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娘娘这样,也很好。” 日头很毒,静娘给她打着伞,崔湄却仍旧走的步履蹒跚,甚至那不正常的潮红慢慢消退,只剩下一点薄红,嘴唇却更加苍白,完全没有血色。 “明月,我头好晕。” 静娘去摸她的额头,满脸担忧:“怎么办,娘娘又开始烧了。” 冯明月一时也是没办法,此时是进退不得:“将准备好的药包,给娘娘嗅一嗅,娘娘,坚持坚持,拜见完太后,咱们就回去休息,已经到了明宫,若半途而废,如何跟娘娘解释呢。” 崔湄点点头:“我知道,就是晕也得晕在太后面前。” 她咬着牙:“我能坚持的,我没事。” 没办法,只能坚持着往前走,眼看就要到明宫外殿的大门初,从里面忽然出现一个木轮椅,崔湄腿一软,眼前一黑,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