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为她解决麻烦,分明是他自找麻烦。
事情发展成如今的样子,唯一和季月欢有关的部分大概是,祁曜君做这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了哄她开心。
她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导致宋墨倒戈,造成世界观崩坏,进而影响到剧情而已。
季月欢先前说了那么多,其实核心不过一句话——
【我只想将自己保护起来,为此我不惜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
哪怕到了此刻也一样。
任祁曜君说破了天,她的心仍旧泛不起半分涟漪。这样的她要怎么拯救?
她知道这对他不公平,可她也说了,她改不掉。
所以祁曜君从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她需要改的不是做事瞻前顾后的坏毛病,她需要改的是如何放下心中的戒备。
其实祁曜君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但这件事他做不到。
因为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她如果能放下戒备就不需要他来改变,可她如果放不下戒备,任他用尽手段,她仍旧会觉得他另有所图。
祁曜君或许已经算是蛊惑人心的好手,可惜季月欢没有心。
若是她可以被这三言两语拯救,谢宇早就成功了。
她冷静得可怕。
面前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着让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可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死。
祁曜君根本不知道,她如今的求死意志有多么的强烈。
季家人呕心沥血,为原主汲汲营营,外头所有人都在为那个已经离去的季小姐祈福,而她,什么都不是。
“此命终身运不通,劳劳做事尽皆空。”
哪怕换了一具身体,换了一个时代,这句话仍旧如同鬼魅一般跟着她,如影随形。
——她前阵子才觉得一切都在好起来,她甚至交上了李修媛这个朋友,她刚准备用尽全力去活一次,却那么突然地从言灵嘴里听到改命二字,让她不得不重新正视自己作为小偷的事实。
果然啊,老天爷至今没有放过她,每一次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抓住美好的时候,下一刻又都会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摧毁。
但这些都是她没办法如实相告的,反正赌局还在那儿,她就当哄他开心了。
他想玩儿她就陪他玩儿吧,也算是不辜负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可惜聪明了一世的祁曜君,此刻也被季月欢那句乖乖巧巧的“慢慢学”冲昏了头脑。
抑制不住的笑意蔓延至嘴角,他忽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方才在吃糖葫芦?”
季月欢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被扔在一旁的竹签,随口“嗯”了一声,“二哥带了好多,我还分给了冬霜腊雪她们,你要尝尝吗?我让南星……唔!”
话还没说完,温热的气息便侵袭而至,将她所有的话都搅碎在唇齿之间。
他也太久没吃过糖葫芦了,确实想尝尝。
但也不必舍近求远。
冬日的秋千架下,一对璧人相拥亲吻,画面美好到一众宫人都不敢看。
可没有人知道,一人心潮涌动,另一人心如止水。
直到季月欢快要呼吸不过来,祁曜君才缓缓放开她,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因为方才的季月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热情主动。
“甜的。”他说。
季月欢白了他一眼,等呼吸缓过来,才无语道,“我下次把糖衣去了,专塞你一嘴山楂果,看你甜不甜。”
祁曜君被她逗笑,“无所谓,反正我会带你也尝尝的。”
季月欢:“……”
她沉默三秒,缓缓将宋墨那篇文章展开,露出末尾醒目的“王八蛋”三个字,摊给祁曜君看。
祁曜君梗了一下。
季月欢见他吃瘪,缓缓呲牙,“这玩意儿还挺好用,我收着了。”
说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快回去批奏折吧,国家和人民还需要你,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你呢?”祁曜君问她。
季月欢低头将宣纸缓缓卷起,随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我去梦里闯祸,等你帮我摆平啊。”
祁曜君闻言微微皱眉,总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他没从季月欢的眉宇间瞧出什么异样,便也没放在心上,只顺着她的话调侃:
“好,我知道了,你梦里有我。”
季月欢:“……”
怎么说呢,跟祁曜君比起来她确实是有点儿太自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