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曜君闭上眼,却还是抱着她不肯撒手。
季月欢由他抱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等感觉到他的情绪终于平复,季月欢才缓缓开口。
“祁曜君,运河还有多久建成啊?”
祁曜君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没好气,“那是运河,你以为建房子呢?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哪儿有那么快?”
季月欢呆了呆,“啊?这么久?”
“不过那是常规情况,你爹已经很快了,至少京城到青州这一段马上就要完工了,原本我预计的三年时间,但是你爹倒腾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投入使用之后极大地加快了开凿进程,直接将时间压缩了大半,这才一年多就已经初见成效,按之前呈上来的奏折,算算时间,约莫这两日便可通渠。”
祁曜君握住她的手,“这便算取得初步成果,已经可以论功行赏,届时我把他召回来,应该可以赶上今年的万朝会。”
彼时祁曜君没有多想,只当季月欢是惦记着跟季家人坦白。
季书棋毕竟是亲爹,他不在场怎么也说不过去。
季月欢松了一口气,“好,那我要快点好起来。”
她的眼睛能治,但毕竟拖了那么久,也不是说看见就能看见的。
需要施针,搭配吃药,起码还要个四五日才能完全恢复。
季月欢倒是不着急,能赶在她和小老头见面之前恢复就行。
祁曜君听着她明显跟以往不同的上扬语调,扬了扬眉,“很开心?”
季月欢弯起眉眼,“嗯,祁曜君,活着真好,我从来没觉得活着那么好过。”
今天醒来的时候,耳边都是嘈杂的吵闹和哭声,贵妃把她骂死了,可她居然觉得好热闹,好幸福。
原来她的身边,已经有那么多人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孤孤单单死在出租屋里,只有一个早餐摊阿姨记挂着她的季月欢了。
祁曜君也紧紧地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蹭了蹭,“是,活着真好。”
她还活着,真好。
永昭四年,腊月二十六。
季月欢重见光明。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有些不适应。
抬手挡了一下,缓过那阵刺痛,才缓缓将手拿开。
祁曜君正坐在床前,一脸紧张地盯着她。
“欢欢?怎么样?能看见吗?”
季月欢眨了眨眼,眼前模糊的景象缓缓变得清晰。
随后她便怔住。
“祁曜君,你……你的头发?”
她想起祁曜君去江南找她的时候,小洛洛的那句话:
【欢姐姐,来了一个奇怪的伯伯,好多白头发,但是又长得很年轻。】
她当时还笑小洛洛年纪小,把人家头顶的雪花当成了白头发。
原来真的不是雪花。
是他的白发。
祁曜君却不怎么在意,只是红着眼笑出来,重新伏下身,抱住她。
“不碍事,欢欢,你能看见了就好,能看见了就好……”
虽然季月欢不管作出怎样的选择他都支持,可如果能够健康地活着,又何必吃那份多余的苦?
季月欢望着他的白发出神,半晌后将他推开,坐起身来,怒瞪着他:
“祁曜君你搞什么啊?只是几个月不见而已,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又在给我玩儿苦肉计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才不会上当。”
祁曜君有些哭笑不得,要去拉她的手,被季月欢甩开。
祁曜君再拉,再被甩开。
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好声好气地哄:
“抱歉,我,我那个时候以为你……”
后面那个字他说不出口,但季月欢却很生气,“我死了又怎么样?我死了你就该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以前劝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
“可是欢欢,我没有办法不难过。”
季月欢怔住。
祁曜君趁此机会重新抱住她。
“你只是没能治好他的眼睛,都愧疚了那么久,我呢?我亲手把你贬为才人,亲手将你打入冷宫,我们分别那么久,再次相见却连重逢都算不上,我甚至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祁曜君闭上眼睛,眼角还是没忍住滚下一滴清泪。
“欢欢,如果把这一切换成是你和他,你会如何?”
她会恨不得杀了自己。
季月欢眼眶也红了,咬着唇,眼泪却还是滚了下去,她用力捶打祁曜君的肩头,忍不住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