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神色愈发心疼,甚至有些痛楚:“你这么怕痛的一个人,却硬生生疼了一个日夜才生下昭昭……我看得心都要碎了,我怎么舍得啊。”
皇帝虽然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可是从前后妃们生育时,他从来都是在产房外等着,从未进过产房。是以,他虽然知道女子分娩不易,却并不清楚到底有多不易。
直到宁欢生产,直到他全程陪伴在宁欢身侧,他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认识到女子生产到底是多么艰难多么痛苦的事。
何况这还是他最心爱的姑娘,他更是心疼,更是舍不得。
宁欢哑然地看着皇帝,虽然早有预料,但此刻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所以你就不想我再生了?”
皇帝抱着宁欢,温柔而认真道:“不是不想,是我舍不得。我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最是吃不了苦了,我也舍不得你吃苦。所以我怎么能为了一个皇子再让你承受那样的痛苦,我舍不得。”
他连着说了三个舍不得,不,应当不止三个。
宁欢定定地看着皇帝,看着他一个帝王说出这样不可思议的话。
在百年后一些普通的男人都不一定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此刻,他作为一个古代的帝王却说了。
宁欢红着眼眶看着皇帝,想哭又想笑:“你……你可真是……”
看着她红了眼眶,皇帝霎时有些慌忙,他无措地摸了摸宁欢的眼角,又柔声安抚宁欢道:“宝儿,别哭。我答应过你会照顾好你,保护好你,不让你受苦,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哪里就包括这件事了,宁欢似哭似笑地摇头。
但她又想到一件要紧的事,宁欢便又问皇帝:“如果咱们有一个皇阿哥,你会让他继承大统吗?”
听到她这般直白又大胆的话,皇帝一时哑然,而后竟是有些忍俊不禁。
事关立储的大事,历代的嫔妃皇子哪个在这件事上不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最多也就是极其轻浅地在皇帝面前旁敲侧击一番,还不敢太明显。
可是到他的姑娘这儿,就这么直接地问出了这样的话,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话有多么的僭越大胆。
不过皇帝当然是不会觉得她僭越大胆的,反而觉得无比满足。
因为这是他的姑娘极其信任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从未将他当成高不可攀的皇帝,从不怕他,只将他当做夫君。或许现下也只是以妻子的身份和他平常地讨论着家业的继承问题。
虽然这个家业有些大。
皇帝心里十分满足,面上却又肃着一张脸道:“好你个大胆的小宫女,竟然还存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还敢妄议立储之事,朕定要再好好罚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