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恩被他磨得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坐在床头,再靠得近一点,好方便那只舌头不安分地到处作怪,又轻轻吮着,慢慢地,笨拙地安抚着他。
这样肩挨着肩,脸贴着脸,喂起来也确实要便利得多。伊洛恩只要稍一低头,就能与诗因的嘴唇相碰。也实在是太方便,太轻而易举,这项亲密举动中令人难以接受的部分,渐渐就被冲淡了。
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粘稠的粥,包裹着不知时间流逝的他们。唇舌相接,从生涩迟钝逐渐变得自然而然。瓶中的营养液依然是常年不变的冰冷,却在他们的依偎中升温,被舌尖裹着,拥着,抵着,缠着,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口水被营养液稀释的缘故,诗因没有再出现之前那样剧烈的身体反应。他只是舒展着身体,发出一些舒服的哼唧声。
实在是很舒服,很舒服的,就像是久睡的人迎着阳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全身骨头跟着咔吧咔吧响动的那种舒服,生命的活力几乎要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了。
而且胃里暖洋洋的,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食物,可是好温暖。被体温包裹着的液体散发出微弱而绵长的暖意,就像是伊洛恩给他带来的感觉。
一瓶营养液不知不觉间喂完,空荡荡的瓶子哐当滚在地上,骨碌碌地滑出去好远,他们还依依不舍地贴在一起。伊洛恩双手抱着人,发丝缠绕,气息交融,一下一下地轻轻碰着诗因的唇瓣,几乎有点沉迷于这种温暖湿润的触感。
只要衰亡期的理由还在生效,所有肢体接触都理所当然,一点顾忌也不需要有。
他模模糊糊地问:“感觉好一点吗?”
诗因模模糊糊地回答:“嗯,嗯。”
他们的神志和声音都在亲吻中融化了,变成黏黏糊糊的一滩,随着动作粘连在一起。
伊洛恩一手揽着诗因的腰,一手托着后脑,这个姿势下,诗因几乎整个倚靠在他怀里,微凉的乳白发丝几乎淹没了他的手臂,像一道轻盈的流泉,一直流到他抵着床沿的双膝前。
仿佛他在拥抱着诗因的同时,诗因也无声地包裹着他。他们已经是这样密不可分,彼此交融。
可是身体的需要,与情感的需要,并不是一回事。
眼前的相依相拥,像是一场短暂的梦幻泡影,因衰亡期而生起,也会因衰亡期而灭去。如果任凭自己的心这样沦陷下去,等到眼前的这场危机结束以后,他们又该怎样相处?
那个时候,如果他还眼巴巴地贪图和诗因继续亲密,岂不是让彼此都尴尬?
过了好久,伊洛恩才稍稍放开怀里的雌虫,手指梳了梳他的长发,眼神温柔而忧愁,说:“你要快点好起来。”
快点,趁他还能保持理智,趁他能够体面地放手。
诗因注视着他的眼睛,慢慢点头:“嗯……嗯,我会的……我会保护你。”
在金色眼眸之中,一切暗色都无所遁形。他看着伊洛恩忧郁的眼睛,像是在看一双柔软而易碎的珠宝。
伊洛恩就笑起来:“好,诗因保护我。”
他又把雌虫抱紧了,脸埋在对方肩头,用力揉了揉那头长发。
营养液的滋味依然残留在喉咙间,但他忽然觉得没有那么苦了。
第24章
之后他们又断断续续地温存了很久。
积水无声地蔓延,气温缓慢下降着,而他们肌肤相亲,几乎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
由伊洛恩主导的过程,都显示出一种平缓而温和的特质,以细水长流的态势,精心滋润着诗因这朵蔫巴巴的小白花。而张牙舞爪的植物也乖乖收了自己的毒液和尖刺,一点攻击力也没有似的,软绵绵地任凭他为所欲为。
寂静昏暗的地洞中,摇曳的烛火成为唯一的时间维度。而直到光芒熄灭,他们依然拥抱在一起,脸颊贴着脸颊,手臂环绕着彼此,只是伊洛恩合着眼皮,抚摸诗因的动作也变得机械而迟缓,似乎已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诗因把他的手拉到身前,放在嘴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微光,专注地观察着伊洛恩的睡颜。
他抓起伊洛恩的手掌,尝试和它十指交握,并且贴在自己的胸口。那里还隔着一层布料,是伊洛恩套在他身上的衬衫,经过刚刚的一番亲密接触,仍然带有雄虫的气味,并且始终柔软地笼罩着他。
但是,好奇怪。
明明气氛都已经这么到位了,为什么雄虫还迟迟不愿意继续?
他明明很配合啊。
诗因皱起眉头,他其实已经疑惑很久了。
他想起婚礼结束之后偷听到的对话,伊洛恩不愿意签财产转让协议,并且执意要见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