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露比似乎蜷缩起来,往他怀里拱了拱。伊洛恩抓住露比的小手,低声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丢下他。”
他抬起头,黑眸坚定而明亮:“我不认为雌虫的价值只能用战斗等级来衡量。就算露比一辈子都是e级,也会有别的长处,能够找到一条属于他的道路。只要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狭窄的房间里一时间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过了很久,阿克曼的躺椅才开始再次摇动。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眯着眼嘀咕道:“难怪希达会把这个东西送给你,难怪,难怪。”
伊洛恩露出疑惑的表情。
“对一个陌生的生病虫崽不离不弃,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利益,那么就是纯粹的善良了。”阿克曼凝视着他,“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伊洛恩摸了摸自己的假发,试探道:“呃,因为我伪装得比较好?”
阿克曼嗤笑一声,满脸嫌弃:“就你这伪装技术,在黑市根本撑不过三秒。连我这种d级雌虫都能闻得到味儿,更不要说其他更高等级的雌虫了。”
“幸好你带着这个小崽子。虫崽的身上容易残留雄虫的气味,能够帮你混淆一部分的视线。”枯瘦的手指顺手撩起伊洛恩的斗篷下摆,“超纤维材质的斗篷也能够遮挡一部分的气息,刚好让你身上的气味浓度和幼崽相当。”
阿克曼向后一仰,躺椅摇摇晃晃。他的目光落在熟睡的虫崽身上,看着煤油灯在幼崽脸上染出的温暖光晕,轻声道:“明白了吗?是你的善良在保佑你。”
伊洛恩怔怔地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映着摇曳的火光,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灯光忽明忽暗。
“好了,先别想那么沉重的事情了。”阿克曼起身,悠哉地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先洗个澡睡一觉再说吧。”
一双旧拖鞋扔到伊洛恩脚边,他连忙用纸巾擦干净手指上的油渍,抱起露比走上二楼。
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二楼的空间幽暗狭窄,所有的房间都紧凑地挤在走廊两侧。阿克曼推开一扇房门,昏暗的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铁架床的格子床单上。
阿克曼挪开门口的杂物箱,说:“喏,就这儿,先将就住吧。”
“已经很好了。”伊洛恩连忙应答。
阿克曼指了指隔壁:“浴室在这,里面的东西请自便。我就住对面,有什么事情就敲门。”
他打了个哈欠:“晚安,小阁下。”
“晚安,阿克曼先生。”伊洛恩轻声道,“谢谢您。”
阿克曼摆了摆手,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伊洛恩也走进自己的房间,这间房间面积很小,空余的地方仅仅只够他走两步,但是里面有一张铁架床,且暖气十分充足,这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他轻手轻脚地把露比放进被窝,自己也瘫倒在床上,四肢摊开,全身酸痛的骨头似乎都在发出愉悦的叹息。伊洛恩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托乔格和希达的福,他总算有了一个安身之处。
伊洛恩心想,难怪希达在临别会和他说,希望他不要用到这枚徽章——如果用上这枚信物,就意味着流落到黑市走投无路的话,那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不幸中之万幸,他还戴着这枚徽章,并且因它而得救了。
他这一天过得简直是心力交瘁,仅仅只是闭上眼睛,就感到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他意识昏沉。
伊洛恩的眼皮越来越沉。等睡醒了在洗澡吧,他迷迷糊糊地想。
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不知道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几声急促的呜咽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伊洛恩还有点睁不开眼,手指下意识地往身边摸了摸,触手一片滚烫。
他猛然惊醒。
露比蜷缩在他身边,小脸涨得通红,急促地喘着气。伊洛恩将掌心贴上他的额头,虫崽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体温又极速升高,几乎到了烫手的地步。
伊洛恩大惊失色,急忙掀开毛毯,喊道:“露比,露比!”
露比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他,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