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繁!李教授让你过去!”
贺星繁刚到学校,便被好友叫住了,女生瞪着一双眼睛喋喋不休地对他抱怨道:“你到底去哪儿了呀!电话也不接,你不知道今天是你例行答辩的日子吗?哎呀你真是,面试都结束了才回来!”
“抱歉,辛苦你了。”贺星繁对着好友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春末的阳光正好,给这个从头到尾都柔软的少年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
少年带着点金棕色的发丝蓬松而微蜷,白皙的皮肤干净而细腻,像是瓷器一般光滑洁净,他的长相或许更偏向自己的父亲,不似其他的omega那般柔和,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却被这灿烂的阳光给模糊了轮廓,仿佛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
即便心知这是个方方面面都近乎完美,甚至比自己还要贤良淑德的omega,少女还是不禁吞了吞口水。
贺星繁这张脸的确是太具有诱惑力了,再加上那绅士的言行举止和随和的性格,学校里的omega都有不少为之倾倒的。
少女心头的火气顿时就消了下去,就连刚才一直给人找借口最后被众多教授戳穿还挨了批的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算啦,教授让我转告你,你把今天的答辩论文整理好交过去就行啦,之后记得去报道!”
“嗯,你去忙吧,晚点请你吃饭。”
“嘿嘿,还要喝奶茶!”
“大杯,半糖,不加珍珠。”
“贺星繁你干脆嫁给我算了!”
贺星繁被好友的无厘头搞得有些无奈,好说歹说才将人哄走,随后才往教学楼走去。
他站定在办公室门口,半晌,忽然没了推开门的勇气。面前的门把手冰冷得好像能将他的呼吸堵住。
“今天的面试,为什么不来?”
贺星繁的沉默被身旁低沉的声音打断。
伸出的指尖微微颤了颤,随后,又坚定地落下,拧开了银色的门把。
“老师。”贺星繁走了进去,随着落锁的声音,世界仿佛也被隔离了开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平静,好像在说着最为平常的话题,但他话里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如一把磨钝的刀,在被冻得一片青紫的、硬邦邦的心脏上落下,溅开白色的霜,与铛铛的声响。
“我不能读研了。”
。
贺星繁最终也不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里说了什么,他好像什么借口也找不出,只是更多的,是一种不想将缘由告知任何人的羞耻感。
他不想让老师知道自己仅仅是因为结婚……或者说被当作一件物品卖给了alpha,而不得不放弃学业。
他原以为老师会对他失望,会愤怒,会气他如此懦弱地向命运低头。
可老师只是无奈地看了他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要是alpha就好了。”
贺星繁不敢去听这句话。
离开的时候,他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捏着几乎要把他刺伤的门把手,久久不肯松开。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端正了站姿,对着办公室里的人,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道门最终还是关上了。
贺星繁被捏着手腕扯了个踉跄,alpha的手劲很大,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他被拽着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仿佛一个空荡的塑料袋,在alpha眼中,是不是总把omega当作物品对待?
男人将他一把按在墙上,冰冷坚硬的墙壁硌得他后背生疼,贺星繁几乎被摔得七荤八素,可alpha居高临下地将他圈禁起来,粗重的呼吸声和他急促的呼吸相互交错着。
alpha当然不会像他一样,仅因为小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贺星繁能听出alpha压抑着的愤怒,好像生气得快要一口将他的脖子咬断。
“为什么要退学!”
在听到alpha的质问之后,贺星繁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没有对老师说出退学的缘由。
可老师的话,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这种认知让他心中那道淌干了血液的伤口再度被撕开,那种疼痛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
“贺星繁!我问你为什么要退学!”
贺星繁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挖了出来,男人将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抵到他手边,将他的手指生生按进那道裂口,恨不得把他的整颗心都撕碎。
他也的确再承受不住这种痛了。
“我要结婚了。”
贺星繁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死去的心脏不论再怎么破坏,也不会再感到疼痛。
“恭喜你,洛言,今年老师的研究生名额是你的了。”
贺星繁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可笑的,或许他和老师一样,也想开了吧,竟然真的能够……如此轻松如常地,说出这些曾经会令自己最为痛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