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还想说点什么, 突然留意到李广劲两只眼睛竟在抽搐。 也不知道抽搐了多久。看上去有些严重。 他语气顿转关心:“广劲,你的眼…” 乔宴话音未落,一个声音鬼魅似地从身后飘来, 对李广劲道:“眼睛不适就去找王姨上药。” 这话一出,李广劲两只眼睛顿时痊愈。 他原地失措,像个孩子。一秒后, 突然福至心灵:“我去找王姨上眼药了!” 说完撇了乔宴一眼,一溜烟跑了。 乔宴转过身,见霍景盛不知何时而来,高大身影站定在他身后。 霍景盛神情平静。只眼里,似有些许风霜。 乔宴不知霍景盛何时来的。 先是有些背后戳人脊梁的心虚, 但仔细一想:我也并未说他坏话,我这是夸赞他啊!背后说人坏话才会怕被抓现行,但他这是说好话,为霍老板传播美名呢! 想到这儿, 乔宴差点被吓塌的腰杆子,瞬间又直起五个度。 他眼睛亮闪闪:“霍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霍景盛看他片刻:“刚来。” 乔宴眼巴巴道:“我刚和好朋友夸你好多。要是你早来一点,就能听到了。” 霍景盛道:“可惜。” 乔宴听他这么说, 顿时兴致高涨:“那我再说一遍吧!” 霍景盛立刻道:“不了吧。” “我有事要你帮忙。” 乔宴瞬时仰起脸:“是什么事?” 午后的阳光是金黄色的。 落在乔宴身上、睫毛上,使他更像一个精致可爱的手办。镀了金的。 他很认真地望着霍景盛。 以至于霍景盛能清晰地在他眼里, 看见自己的影子。 霍景盛突然晃神。 自嘲地冒出一个念头。 ——这也算满眼都是他了。 一个顷刻也罢。 它存在过。 这是乔宴的原地踏步。 却是霍景盛的一大步。 霍景盛想,以后多让他这么看我。 霍景盛道:“秦生河画风传统,看多了容易生腻。我如果把它从办公室撤下。你不会介意吧?” 提到这件事, 乔宴心里“嘶”了一声。他哪敢介意, 忙乖巧地对霍景盛笑,小声道:“当然,当然。我能做点什么呢?” 霍景盛迈开大长腿, 在乔宴的注视里,矜持地走来走去。 他顷刻站在玫瑰丛,顷刻又站往色彩缤纷的康乃馨里。 半晌后,在乔宴超大画架的木椅上坐下。 那儿角度很好。 从乔宴的方向望去,霍景盛就像个帅得惨绝人寰的杂志封面。 乔宴的心跳快速地砰砰了两声。 又问道:“霍先生,那我能帮到你什么呢?” 霍景盛笑了一下:“帮我定制一幅画。” 乔宴愣住。 半秒钟后,眼睛微微睁大,小跑着停在霍景盛跟前:“是要我给你办公室后壁定制一幅画么!” 霍景盛道:“有难度么。” 乔宴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 美了一会儿,半推半就道:“不,不好吧…我半吊子。在画展交流的时候,还,还被骂过…” 霍景盛道:“我觉得好。秦生河的经纪人也总夸你有天赋,不是吗。” 乔宴想想也是。 他有些难掩的激动。 激动得甚至一时说不出话。 霍景盛以为乔宴自卑害怕。 平静道:“有钱拿。” 乔宴兴奋得满眼星光,话也能说利索了:“画,我画!” 此后一个礼拜的白天,乔宴都沉浸在暗香浮动的画室里。 画室很大,其中大画壁和大画架,都是独立的绘画区。 花圃的空隙里另有小画架部署。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y?e?不?是?ⅰ???u?????n???????2????????????则?为?山?寨?站?点 花圃外还有小型的休息区。 休息区里,桌椅沙发,瑜伽垫瑜伽球,甚至连投影幕布都一样不少。 这些天,乔宴连午饭都在画室吃。直到快要吃饭,霍景盛来叫他回去。 要换做以前,乔宴天天把自己腌在画室,霍景盛是要忧心的。 但现在不同。 现在这座画室坐落在室外,室内天然氧吧,辅加空气内外循环系统,可供乔宴呼吸新鲜氧气。而天顶的玻璃会随着光照角度自动切换磨砂或透明,可供乔宴晒一晒上午的暖阳。 霍景盛会监控乔宴的手环参数,提醒他什么时候该起来浇浇花,松松土,什么时候又该练练瑜伽球。 什么时候喝水,什么时候休息。 乔宴由于画技有限,画风单一。 一幅画再是涂涂抹抹、试图创作出重工痕迹,也是枉然。 他本着创作质量跟创作时间成正比的、并不专业的原则,尽了最大努力。可惜对他来说,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算顶格。 眼看着再厚涂就成立体画了,乔宴适时收手。 画作大成的下午,他叫李广劲带点朋友来,一起帮他看看好坏。 李广劲猛猛拍手:“好啊,好!” “这山上的火都烧到城里了,主题是‘红红火火’吗?” 身后一帮小弟附和:“红红火火,妙啊,妙!” 乔宴原本高兴的眉眼,突然臊下去。 他抠着手指:“有,有火吗?” 李广劲挤挤眼,又看了看,重新猛猛拍手:“哈,看错了,不是火。是一座熟透的苹果山?那也很好,挂在大狮子的办公室里也很应景,主题一定是‘喜庆丰收’之类的吧!” 身后一帮小弟附和:“喜庆丰收,六啊,六!” 乔宴继续抠着手指,神情更害臊了:“都不是啦。” “是霞光从山上照下,照进了高楼大厦来着…” “主题是,‘开,开疆拓土’…好像画得很失败。” 李广劲恍然大悟。 手都快要拍烂:“多成功啊!” 身后一帮小弟也狠狠拍手:“成功,成功!” 李广劲沉醉道:“霞光普照,开疆拓土。立意实在是妙,画功也牛逼,跟莫高似的!” “莫高?”乔宴问。 “对啊。”李广劲昂首。 “到底是像谁呀。莫奈?梵高?我只知道一个叫莫高的,不是人,是个窟…”乔宴苦恼地道。 李广劲挠了挠头,大叫道:“是莫奈和梵高的合体啦!他们合起来都没你高!” 身后一帮小弟继续狠狠拍手:“高啊,高!” 这一刻乔宴想哭。 ——辨认不出的画作、胡言乱语的朋友。 他觉得,大概也许,他的艺术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结束了。 傍晚霍景盛来带乔宴回家,李广劲已经坐着小弟们的面包车走了。 乔宴很有些忐忑。他拽着霍景盛的袖子,视死如归地,把他拉到画作前。小声问:“难看…对吧?” 他主动道:“你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