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后来我有了钱…” “有了认可孩子的父亲…” “有了‘家’…” “我不再经历风吹雨打…” “连我的爷爷,都有了专业医护团队日夜监护…” 乔宴仰着脸,眸子里碎光熠熠生辉。 他薄唇轻动,说话时神情有些失神:“我还…找到了十八年未见的妈妈…” “世界上的好事都快被我一个人占完啦…” “我知道,这些都是因为霍景盛…” 乔宴垂下脑袋:“霍景盛在我的世界里修修补补,填充了这么多。” “但是我…我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你不是说,豪门都讲究门当户对吗?” 李广劲正在拿纸巾抹着感动的泪水,但听了最后一句,突然两眼一黑,差点伸手去捂乔宴的嘴:“祖宗…” “你以后千万别再重复我从前说过的话了。” 他怕被霍景盛弄死。 李广劲道:“狗屁门当户对!” “整个建京,你找得到哪怕一个能跟霍景盛门当户对的人么?” 乔宴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 李广劲眼睛暴射着睿智的光芒:“既然大家都对不上。” “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门当户对是为了互补。” “霍景盛是缺钱还是缺势力?” “他不需要!” 李广劲神神秘秘:“…但他缺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我觉得他早就为你心动了呢。” 乔宴紧张得手心都沁出了汗,嘴唇微微发颤却说不出话来。李广劲看着他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直叹气,嘴上却循循善诱:“要是我说,霍景盛也喜欢你,你信不信?” 乔宴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神坚定得仿佛在捍卫什么真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霍景盛那样的人,怎么会… 李广劲扶额叹息,突然灵机一动:“那不如…你试探他一下?” “怎、怎么试?”乔宴睁大了眼睛。 “钓鱼执法啊~”李广劲狡黠地眨眨眼:“你就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若隐若现的。看他是不是真的坐怀不乱。” 一顿饭而已,乔宴竟吃得魂不守舍。 吃完饭,李广劲要去陪那帮弟弟们,拼命朝霍景盛挤眉弄眼,眼皮都快抽筋了。 可惜——霍景盛的目光全程黏在乔宴身上,压根没接收到他这通“摩斯密码”般的疯狂暗示。 乔宴不是个闷嘴锯葫芦。 他心里有事,就会想办法解决、沟通。 比如,他理不清自己的心绪时,不会任由心绪一直彷徨下去,会找信得过的人主动寻求帮助。 ——比如和李广劲讨论的这件事。 再比如,时不时对霍景盛进行的深层次的沟通和谈心。 乔宴繁乱多日的心绪终于整理出秩序,于是,在游轮上过完元宵节、到家的第一夜,就开始积极地试探起霍景盛。 这晚霍景盛体恤乔宴在游轮上游玩辛苦,早早地把他清洗吹干,裹了睡袍放到床上。 自己则去阳台上用笔记本处理一点公务。 霍景盛刚坐到阳台单人沙发上,不到五分钟。 乔宴突然轻手轻脚地下床,红着耳朵跟到阳台上,很轻地哼唧了一声。 ——猫儿一样。 乔宴的身影和声音,都像是狠狠搔进霍景盛心头的毛绒小爪子。 霍景盛飞速抬头,起身走到乔宴身边,目光暗沉地给他系好散掉的衣带。系完了大手贴在乔宴隆起的腹部上,轻抚了一下:“怎么下来了。不舒服?” 乔宴支支吾吾:“不,不是的…” 霍景盛托着乔宴的腿弯,把人抱起来:“睡不着,来看风景?” 乔宴在霍景盛怀里挣了挣,揪着霍景盛的衣襟,引导霍景盛看自己有些浮肿的脚趾,以及白皙的小腿。他嗫嚅道:“…腿和脚,冷,捂不热…” 霍景盛抱着乔宴坐下,用自己的手去捂。 对于霍景盛来说,这是极其普通的一天。 怀里的乔宴,似乎比往日里更加怕冷虚弱。 但也可能是外边又在下雨的原因。 自打删了恋爱老师以后,霍景盛就以“柳下惠”的设定来自居了。 因此,乔宴暗示意味明显的话语,在他听来,不过是孩子冷了要取暖的基本需求罢了。 乔宴耳根通红,硬着头皮,往霍景盛怀里缩了缩。 按照李广劲给的攻略,生涩、笨拙地撒娇道:“哥哥,不够…要抱抱的…” 霍景盛身体一僵。 看了乔宴一眼,又看了一眼。 随即脸色凝重地伸手贴了贴乔宴的额头。 不烫。 霍景盛舒了口气。 索性抱着乔宴往床边走。 他原本是想把一个临时的紧急邮件花十分钟批掉。 然后好好儿地哄乔宴睡觉的。 现在看来,乔宴很不习惯这个时间段缺少陪伴。 工作就放在乔宴睡着之后吧。霍景盛决定。 霍景盛走到床畔,放下乔宴。 正要放下乔宴,却惊觉乔宴眼角湿了。 于是,他在床畔坐下,抱着乔宴没撒手,让乔宴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霍景盛捧住乔宴的脸,轻声问:“是因为今晚哥哥没有先哄宴宴睡觉吗?” “是哥哥不好。” “临时一个工作要处理,本来也只打算花费十分钟的。” “不做了。” “哥哥现在就哄宴宴睡觉。好不好?” 乔宴在霍景盛怀里仰起脸。 他湿漉漉的鹿子眼望了会儿霍景盛,神情很是忐忑。 终于,一分钟后,乔宴低下头,神情羞涩,声音带着点轻颤道:“哥哥…宴宴好冷…哥哥可以,抱抱宴宴,疼疼宴宴吗?” 霍景盛浑身突然僵成了石雕。 乔宴没有等到霍景盛的反应。 有些惶恐不安,他的勇气用完了,接踵而来的是犹疑、自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乔宴还是没有等来预期的反应。 他于是破罐子破摔,索性一咬牙、一闭眼,在霍景盛怀里再次解开自己的睡袍带子。 而后乔宴站起。 ——睡袍从白皙精致的肩头滑落,擦过小腿肚、脚踝… 落在了地毯上。 睡袍滑落。 霍景盛发觉乔宴里边竟然不着寸缕,连定制的孕期小裤子都没穿一条… 乔宴臊眉耷眼,紧紧咬着下唇。 他无措的手脚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放,而显得整个人娇憨笨拙… 霍景盛怎么能不懂这个举动的意思? 他只是无法相信。 霍景盛的脑袋,少有地变得空白。 他眼神暗沉极了,从沙发上抄起毛毯就往乔宴身上裹。 乔宴张大眼睛看了霍景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