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怎么想都有一种下作的感觉。
柳涛是个读书人, 越想越觉着不得劲, 但也不敢违抗芊芊命令, 便当即下令百姓归家将各家粪桶都送到兵衙前广场,又着人去找了夜香郎, 让他把手里所有的夜香全部上缴。
百姓们也是觉着啼笑皆非, 但官家下的命令, 哪有不从之理,况且现在外面打得那么激烈, 他们在城里干坐着也是心慌,能做点事帮忙正好。
而且他们可没有柳涛文雅,想着把外面敌军淋一脑袋粪的画面,都觉着挺爽,当下纷纷回家拿马桶去了, 一些回家看见马桶里的“武器”太少, 还号召一家老小都努力一下,非要为前线士兵多出一分力。
夜香郎收了一夜的夜香, 正在补觉,忽然被外面的大力敲门声吵醒了。
他今年四十多岁, 父母早亡,因为收夜香,也无人愿意嫁他,至今还是光棍一个,一个人独居家中,是故就算困得不行,也只能自己应门。
他睡眼惺忪的趿拉着鞋下床去前院开门,结果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竟是一脚将柴门踹开,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直奔前院储存夜香的棚子。
夜香郎都惊呆了,他入行也有数十年了,从来没见过人聚众抢粪。
他匆匆跑近棚外一看。
好么,抢粪的还是官差!
“几位官爷,我这是小本生意,要不您几个还是去别处发财吧。”夜香郎腆着笑脸道。
“滚!”一个官差啐了一口,道:“什么发财?!府尹大人亲自下令,要将所有夜香运往城楼,违者按延误军机处理,还不赶紧把你这所有夜香都搬出来!”
夜香怎么还跟军机有关了了??
夜香郎一脑袋问号,但见那些官差又急又凶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当即把前院后院里的大夜香桶都搬了出来。
往日里本来夜香攒满一大桶他就会拉到临近村子有田地的人家去换钱,最近封城打仗,夜香也送不去,是故着实攒了好些桶,前院后院的棚子几乎都堆满了。
炎热的夏天,一桶桶夜香被从棚子里运出来,那味道熏得众官差直反胃,合力把那大桶往推车上搬的时候,恶臭扑鼻而来,有两个官差再也忍不住,哕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力道就松了,夜香桶马上向一侧倾斜,里面的夜香也眼看就要洒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夜香郎一个箭步就上去了,一只手就将那大桶给扶正了。
他嫌弃地对那两个官差道:“闪开闪开,就这受不了了,还有没有点用?!”
夜香郎整日和夜香呆在一起,早就身在臭中不知臭了,根本不惧臭气。
他一来见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夜香被泼到地上浪费,二来想着这东西与军机有关,见那些个官差拖拖拉拉的心里也着急,当下也不顾得和官老爷客气了,撸了袖子让他们闪道,飞快地将一桶桶夜香搬到推车上,指挥道:“行了,赶紧走吧,前线还等着呢!”
官差们被夜香郎鄙视了,但也不敢说什么——在运夜香上,他们还真不如夜香郎!
于是城中的大街小巷开始忙碌起来,大家把各家的夜香送到兵衙,而夜香郎也俨然成了运送搜集的主力,大家有什么不会弄的,弄不好的都来找他。
眼见几个运送夜香的官差又要被臭晕,夜香郎赶紧一个箭步顶上。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几个小药球递给那几个官差,道:“塞进鼻孔里,会好很多。”
小药球入鼻后,那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果然好了许多,几个官差感激地虽夜香郎道了谢。
夜香郎一摆手,深藏功与名,转身又去别的地方帮忙了。
一桶桶夜香被运上城楼,上面的将士战斗正酣,忽然闻到一股恶臭,登时都一阵恶心。
当然,爬上城墙的敌方士兵也直反胃,有几个当场吐了,在没有任何人攻击他们的情况下,自己就摔下城墙了。
芊芊想这招的时候还真没料到这夜香聚集在一起味道会芳香至此,她用帕子捂住鼻子,边忍着恶心边和宋灵毓解释。
宋灵毓显然也觉着很臭,但他比较能忍,这城楼上都臭气熏天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您说想将这些夜香往下泼?”宋灵毓望着一桶接着一桶运上来的夜香,拧着眉思考两秒钟,便道:“可以,是个办法。”
芊芊本以为宋灵毓这种古板肯定会对“泼大粪”这种既不雅、又下作的手段嗤之以鼻,没想到他几 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不仅如此,还马上就指挥部署起来。
此时城楼上众将士体现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尽管恶心的都不行了,还齐心协力地将夜香桶推到城楼边上,将那一桶桶的“好料”倒了下去。
城外黑压压的都是薛蒙大军,正密密麻麻地堵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砍城墙,黄汤子如瀑布般地从天而降时,他们毫无防备,被兜头淋了一身。
短暂的沉默后,城楼下马上炸开了,“卧槽”“啊啊啊”“哕”叫骂声呕吐声登时此起彼伏。城楼下臭气连天,敌军一时都忘了这是战场,疯狂地往下脱被粪水浸湿的盔甲战服,抑或把满是粪水的脑袋往地上蹭,企图把自己蹭干净。
在粪水的无差别攻击下,连薛蒙都没幸免于难,身上溅上了粪水。他恶心的不行,当场就感觉胃里有东西涌上来,但此时军心大乱,他要是吐出来别人更得吐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