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厅堂,和崔阿爷阿奶住的地方。 正屋左手边是两间明亮灶房,烟囱高高的竖着,从上面的黑黢样子就能看得出平日里没少烧火做饭。 右手边则是搭了一片茅草棚,用篱笆隔成三间,有鸡有鸭,自然也有黄牛的家。 再旁边是一处自家打的水井,井上固定了个架子,装上了手柄就可摇动的轴,绳索的一端紧紧的捆在上面,另一端便是木桶。 这架子,还是崔粥会说话后,和阿爹商量着打出来的,如此一来,便是八岁的堂弟四牛也能轻而易举的打上一桶水来,可给家里人多了不少方便。 栓好了牛车,黄牛亲昵的往旁边的一头小牛身边靠了靠,这小牛是它两年前生的,如今养得正结实呢,翻过年去春耕的时候就该派上用场了,因此最近吃得也很是丰富。 家里人见着他们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崔阿奶和三婶王氏,二人从灶间出来就笑着迎了上去,还不住嘴的说道。 “饭快好了,都洗洗手等着吧,好不容易吃顿团圆饭,今儿你们夫妇也歇歇,尝尝我俩的手艺吧。” “阿娘说的笑话,今日就没开门哪儿来的累,不用歇,咱们一起动手,速度也能快不少呢!” 崔家爹娘说话就净了手来帮忙,崔四牛也好些日子没见阿娘了,砸过去就不肯松手,逗得大家直笑。 一家人在灶间忙得不亦乐乎,崔粥则带着陆道安去正屋见阿爷。 阿爷甚少在屋子里抽旱烟,如今却是一口接一口的不停歇。 这才多久没见,崔粥就觉得阿爷老了。 不仅仅是面容上的衰老,还有心力上被抽走的感觉,见着他们二人进门,崔阿爷才停了口中的吞吐,淡淡的说了一句。 “来了。” “嗯,阿爷少抽些,对身体不好,我特意带了这熬好的山渣糖浆,阿爷没吃就兑水喝点,对身体好!” 听着孙女关心的话,崔阿爷笑了。 眼角的褶子跟着皱起来不少,但看得出来很是疲惫。 三叔的事情对于她们而言,是脱离的好机会,可对于阿爷来说,则是要切割骨肉的痛苦,崔粥不能感同身受,但看到阿爷这样,她心里也不舒服。 “阿爷,要不,你也跟我们进城吧。” 她想了半天还是说了这句话,尽管知道阿爷会拒绝,但她还是要说出来表明心迹。 她们这次来,一是过节,二是要把外爷和二哥都接走,三是分家。 可若这样一办,好好的家就“散”了。 阿爷和阿奶决计是不可能和三叔一家同住的,所以很快就会变成二老守家,想想都艰难,因此哪怕房子还没找好,崔粥也希望他们先跟着回去。 崔阿爷明白崔粥的意思,但他不愿意离开。 他孩童的时候就跟着爹娘颠沛流离,成家后好不容易带着家人们在这里安生立命了三十年,石泉村虽不是故土,但也早已是家乡,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去外头争外头抢,他实在不喜。 所以摇摇头,安慰着孙女就说道。 “我与你阿奶商量过了,我们不走,今日过节不多说那些,明天就把家分了,你们该去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担心我和你阿奶,老三是个靠不住的,但老三媳妇和四牛都是好的,便是为着他们,我与你阿奶也会好好过日子就是。” 这话不假,崔粥听得出来。 知道阿爷心意已决,她劝也劝不了,只能作罢。 一旁的陆道安倚身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崔家的家事他不好过问,但以他的想法,尽早和崔三那厮分割开,也是好事一桩。 就是四牛可怜些。 他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有些错愕,曾几何时他竟然会把一个小毛孩挂在心上,真是水滴石穿! 想到这个,他自嘲一笑,但那笑容里看得出有几分冰山融化的心思。 灶间的炊烟袅袅,很快饭菜就都准备好了。 在学堂的外爷赵秀才也带着崔令扬回到了家中,看到一家子团聚,心里当然高兴,崔阿奶招呼着众人来吃饭的时候,崔三则从后院磨磨蹭蹭的来了。 哼,他倒是会。 平日里干什么事情躲得比谁都快,可要是论吃,跑得比谁都勤! 因着是中秋节,大家也懒得说他什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就把话给岔开了,气氛还算融洽。 一大桌子菜,各自有拿手的。 三婶王氏做的饭菜味道虽淡,但在一桌子豪放不羁的菜色面前还是有些叫座的,因此看着众人吃得津津有味,她也高兴。 可这样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看到对面又开始馋酒的夫君,她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 “阿娘,怎么了?” 崔四牛察觉到了母亲的变化,便小声问了一句。 三婶王氏怕他难过,只能强扯出一个微笑来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崔四牛人小鬼大,一见她这样就知道没说实话,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