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色有些发白。
盛夏的天气,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鲜红液体在身上已经变干,衣服硬邦邦的贴在身上,她抬起头望向乌灵,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住。
这里本来是没有这个对视的。
但白飞飞想,扶桑此刻应该是有一层淡淡的无奈的愤怒的。
无奈多,怒少。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已经没力气去生气了,怒意也不是针对乌灵,那只是被很多情绪堆积起来的一点感觉。
乌灵在她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双手插在了校服口袋里,清瘦的身体随意的靠在柱子上,以一种十分懒散的姿态说道:“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扶桑白着脸后退一步,强行牵起一个笑容,脑中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答案:“你不会是……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刚刚教师办公室的对话来看,班级里的那些事情,班主任是知道的。即便她装的再糊涂,可她带了这个班级这么久,她不信没有学生向她告发过,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部都告诉她过。
可这些人到现在毫无惩罚,甚至班主任还要靠着这些后台强硬的学生走自己的晋升路。
不光如此,她知道这个班里的可怕,还特意将自己的孩子调离了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听起来这个班级像是一个泥沼和魔窟。如果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些人,唯一一个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也是她们的人,这会让扶桑真的觉得滑稽和可笑可怖了。
“那倒不是。”乌灵道:“只是有些希望,必须得自己亲自打碎了,才能知道是真的碎了。”
乌灵说完后,有一阵微风忽起,吹动了远方飒飒作响的树木,带走了一丝燥热的暑气。
扶桑过了会又说道:“老师是这个样子,那报警呢?就真的……没有人能管管他们了吗?”
乌灵这次看了她很久。
直到扶桑抿住嘴唇,忍不住想离开这里时,乌灵才忽然说了句没头脑的话:“快下课了,去我那换身衣服吧。”
这股善意来的突然又陌生,扶桑今天一整天经历了太多,几乎已经不知道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了。
但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跟着乌灵离开了教学楼。
第一节 课大多都是主课,操场很大,却没有一个人。扶桑不知道有多少上课溜神的学生会透过窗户看到她们两人,但想来距离这么远,即便看到了人影,也看不清楚她们的脸。
这一条是一个长镜头,反反复复拍了很多遍,后期还要从各个教室分不同的角度补拍,去补足那些‘上课学生’的镜头,白飞飞走到腿麻,身上的血包干了湿、湿了又干,来来回回的补,整个人快要被腌入味了。
忙了一整天,所有人的疲惫几乎都是肉眼可见。
白飞飞打气精神继续拍摄。
今天的戏份还有最后一场就可以结束了,也就是她和霍妩走到住处的时候。
乌灵并没有在学校住,而是住的出租屋,环境一般,但此刻已经过了一天里少数热闹的时候,小区里面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应该都去上班上学了。乌灵在剧中上学晚,岁数比扶桑要大两岁多,两人一个十六,一个刚刚虚岁十九。
两人在楼下遇到了坐着晒太阳的老人,她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好像代表了无数人,那眼神平静,有讶异,却并没有任何要伸出援手或是多管闲事的样子。
扶桑想,或许这才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时候的反应。
就像是恶人的存在很少一样,有善意,总是愿意伸出援手,不怕给自己惹一身腥的人,同样也很少。
这一镜到她们进入单元楼结束。
白飞飞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也顾不得脏了,心想她今天步数一定和霍妩不分先后,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消失了一整天的白飞飞不知道从哪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湿毛巾就往白飞飞这里凑,一边凑一边心疼道:“宝啊我的宝,可累坏了,看这汗出的,看这身上脏的,脏的都硬了……热毛巾,你先擦擦,擦完了咱们赶紧回去洗洗……”
霍妩捏捏手指,随后慢慢握紧,牙齿不由自主的左右摩擦一下。
白飞飞接过毛巾,只简单的擦了擦实在是难受的眼睛,便将还热着的毛巾往霍妩那凑,献宝似的说:“阿妩你也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