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以她这么不富足的经验，也知道想忙活完刚刚餐碗里那至少有十余种蔬菜的一顿饭，恐怕不容易。需要买的原材料、要用到的各种器具，如果白飞飞不是一个喜欢做饭又了解这些的人，是绝对想不到这么周全的。
她喜欢做饭，但并不喜欢收拾残局善后。霍妩没有错过刚刚白飞飞脸上闪过的一抹疲惫和强撑，只是她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更多而已。
所以她这么说后，看到了白飞飞眼中没能消失的情绪。
“就当是活动了。”霍妩笑道：“吃饱了总要干点活消食。”
白飞飞只挣扎了短短的一秒，就被霍妩给说服了。她将自己的那一份盛出来，端到了桌子上，终于和霍妩在一起吃饭。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很满足，但又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记忆中她们两个这么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时会一直聊天，有时会一起……
“缺了一个播广告的老式电视机。”白飞飞弯起眼睛，笑着说，“最好是带天线，信号不好了就‘滋滋’响，给两巴掌就又好的那种。”
那是她们两个的小时候。霍妩从孤儿院离开自己租了房子时。房东留下了一个老旧的电视机没有带走，还能接受到信号，能看的台不多，但房间里好歹有点声音的存在，可以排解寂寞。
霍妩闻言笑了笑，说道：“幸福里小区的那件出租屋不就是吗？”
属于扶桑和乌灵的那个房间里，那个总是沙沙作响的破旧电视，和两人盘腿席地而坐，或安静、或吵闹时的模样几乎一样。
两个完全不同的画面和背景，相同的只有不变的两个主角。
白飞飞忽然又一次对成片充满了期待，用一种很向往的语气说：“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一样，我还真的很想看看，成片到底是什么样子。”
有很多个瞬间，她甚至都以为扶桑的原型就是自己，但整个故事线的发展又和自己完全不同。毕竟她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么严重又史无前例的校园暴力，她生活的地方也没有在短短十几年里死那么多个学生，也没有所谓的上级保护伞，更没有那么多死的壮烈、可也恶的让人难以忘记的同学。
只有一个傻子付晓晓，和一个爱人霍妩。
“和你印象中的小时候很像。”霍妩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连一丁点菜汁都没留，全喝干了。
听到白飞飞这么说，便抬起头道：“你有一个会让很多演员羡慕的本领，在入戏了以后，你会忘记一切后天学习到的表演技巧，这让你可以规避表演形式的同质化，更沉浸在角色当中，所以演的就会非常真实，就连台词改动的也更符合人设。”
在创作之初，创作者对于笔下人物大多处于一个规定的情景模式下。影视作品即为二创，好的演员会赋予角色的二次生命，也让角色活过来，而可能有些过于口语化的台词内容，也会被演员化为己用、再二次加工。
这种例子出现过很多次，甚至白飞飞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她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赋予角色生命的本能。
也是因为有这样的白飞飞，在她们两个的对手戏拍摄时，整体的进度都会快，霍妩也能更沉浸。
甚至同样的也会很怀念。
她不怀念当时的生活，也不怀念当时的苦难，只是怀念当时坐在她身边的人。
白飞飞没说话，弯着眼睛笑，然后凑到霍妩身边，醉酒一样的说：“但是阿妩，你和我讲实话。到底是你先喜欢我，还是我先喜欢你啊？”
白飞飞的口头禅一度是‘我那么喜欢你’和‘我超喜欢你的’。但那种喜欢就像是喜欢小猫小狗，并不代指过多的情愫。
她又接着说了一句，“当时我们住在燕市那个小房子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会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啊？”
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
霍妩抬眼，注视着白飞飞说：“想过。”
不只是想过，甚至曾经一度那么坚信。
白飞飞打了个哈欠，体力消耗过度，又吃了饱饭，晚上她的饭里加了主食，这会晕碳水有点厉害，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现在也是这样想的吗？”
“嗯。”霍妩抚了抚白飞飞的眉毛，轻声说道：“困了去床上睡。”
白飞飞很倔强的睁开眼，“还没刷牙。”
她整个人像是软泥一样瘫在了餐桌上，眼睛闭上了，但嘴巴还没闭上，“以后这个想法也不会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