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翊一路纵马,没耽搁多少时间,到宁府的时候,还憋着一股子气,他时常过来,宁府的人瞧他跟自家公子差不了多少。
宁姝正好在,听他说完,往后退了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很认真的对钟翊道:“你不用担心,郡主应该瞧不上你。”
钟翊刚刚灌了两杯凉茶,才缓过气,还没顺,闻言又炸开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司鸿蔓瞧得上瞧不上的问题吗?再说,他哪儿不好,凭什么对方瞧不上他?
宁姝一本正经的说着理由,试图以理服人,“你看,郡主三年前看上的就是谢大人,如今都过了三年,郡主眼光肯定更好了。”
钟翊不笨,立刻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宁姝是在说他比不上谢惟渊,谁不知道当年整个皇城,小辈之中最出众的谢惟渊,连太子都要避几分锋芒,但那又怎样,谢家现在没了,树倒猢狲散,谁还记得那个惊才绝艳的谢家三郎。
不过他没急着争辩,本来他在宁姝面前就没什么脾气,一向退让惯了,这会儿听宁姝说完,把司鸿蔓的事都扔到了一边,整个人警觉起来,皱着眉问道:“姝姝,你不会还在意那个婚约吧?伯父早在谢家出事前就已经和那边退婚了。”
这会儿,他突然觉得司鸿蔓起码干了一件好事,就是把谢惟渊扣在了郡主府。
宁姝把他当弟弟看,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突兀,只是摇了摇头,“我同谢大人并不相熟。”
说实话,她对谢惟渊一点儿相熟的感觉都没有,之前她不在皇城,父母也不在她跟前提,她就只当是祖辈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后来退婚更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宁家有些不厚道,但她也是宁家的孩子,自然要站在宁家的立场上。
若要说相熟,宁姝眼睫颤了颤,突然想到了花灯节上撞见的那位公子,也不知对方是谁,一连帮了她几次,她还没来得及道谢。
钟翊心头一动,想问问宁姝是怎么看他的,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生怕唐突了宁姝,到时候连宁家大门都进不来。
那厢,司鸿蔓用完膳,离开的时候见钟翊已经走了还惊讶了一下,她原本以为按对方的脾性,说不定要在门口堵人。
离开之前,她让折枝留了瓶伤药以及几块银锭给蓝烟,见谢惟渊脸色不怎么好看,赶忙道:“我以后绝不来了!”
谢惟渊垂眼看向她,过了片刻,问道:“郡主怜惜他?”
“怎么会?”司鸿蔓摆摆手,急急否认:“当然不是,这算是,嗯,算是赔偿吧,万一以后对方说手上有伤,赖上来怎么办。”
她其实不确定蓝烟的伤势怎么样,看起来像是骨折了,不过谢惟渊说没断,肯定不会骗她,大不了过几天,让张实过来看一下,养好了就成。
下午,她去见沈宴风。
对方早半刻到了约好的地方,先沏好了茶,等她到时,满屋子茶香。
司鸿蔓刚落座,就见沈宴风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挑眉问道:“沈大人这是做什么?”
沈宴风站直腰身,端正道:“同郡主赔罪。”
司鸿蔓扁了下嘴,拎起茶壶往沈宴风的杯子里倒茶,本来茶盏中有七分,被她这么一倒,七分满的茶水变成了十分满,刚刚沿着杯口没有溢出来。
等倒完茶,才满意的放下茶壶,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沈大人有得罪我的地方?”
沈宴风浅笑了一声,“郡主聪慧。”
说完坐回了原处,端起满杯的茶水,稳稳当当的抿了一口,半滴也未洒出来。
司鸿蔓略感无趣,她来赴约就是为了问一件事,便直截了当道:“我落水的事也是你安排的?”
沈宴风神色讶异,不似作伪,片刻后摇了下头,郑重道:“我不敢也不会拿郡主的安危开玩笑。”
司鸿蔓心道,你是不敢,但不代表上面那位也不敢,因此没有接话,毕竟若真的是皇上让沈宴风去做的,对方也不会告诉她。
沈宴风大约看出她的心思,又补了一句道:“主船撞上东西只是意外。”
“若是知道郡主会落水,我是不会邀郡主登主船的。”
司鸿蔓摇头:“你会,不过在宁姝和我上三楼的时候,你不会走开,会跟着。”
沈宴风皱了下眉,要说什么,被司鸿蔓拦住了,她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做?若换做是我,我也会邀沈大人上船。”
她才不信对方说不会的话,后悔就更不可能了,能为圣上办事且得到信任的人,绝不会这么犹豫不决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