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正因如此,结丹之时连杨云风都没看出异常来。
“五十年?”杨云风吃了一惊,“你在东皇才历经大战,不好生修养,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难怪不仅姬寒彧这个本尊得立刻闭关,连韩羽这个分身身上的修为都受了影响。
韩羽不再说话,将手中棋子落下后没有去拿那插着吸管的竹筒,而是端过一旁的清茶,一饮而尽,低声道:“无妨,终究要欠他。”
话虽这么说,可实际上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不管是韩羽还是姬寒彧,从前实在不喜凌灵那般毫无分寸,好似身体不和人碰在一块就难受似的,总是一有机会就往他这个师尊怀里扑,找到借口就要和韩羽手拉手。
不论他推开他多少次,下次再见,凌灵总是又一脸欣喜地朝他奔来;不管他对他多冷淡,说多少次离他远点,凌灵总是嘴上答应,下回又依旧亲热地凑上来。
[师尊,徒儿最喜欢师尊啦!]
[师尊,这路难走,徒儿只再牵一会儿。]
[师尊摸了尤虹,也该摸摸徒儿的脑袋。]
[师尊我真不是故意,嘻嘻!]
……
因为他总是那么执着往他身上撵,前些年姬寒彧没少被业火折磨,经常因他的“阳奉阴违”气得头疼。
可若要他和最初那般再将人打伤,他也下不去手,一再隐忍纵容,倒纵得凌灵愈发肆无忌惮,那次竟借口腿麻,直接将他拉到榻上……
幸而近两年不知是长大懂事了,还是终于对他这个师尊不再感兴趣,不知哪一日起,凌灵突然规矩起来,此后都呆在安全距离之外,没再引发过他的业火。
这本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可除去最初那点如释重负,姬寒彧却意外地没有高兴起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反倒越来越好奇凌灵究竟为何突然转了性;想到他来不及结丹便要和韩羽分开,又急匆匆撇下东皇的事先赶了回来……
可结不成丹的凌灵只是继续留在赤月宗腹地,就算和韩羽分开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况且他大可以让杨云风找个借口把韩羽留在身边。
拖着疲惫的身子将自己关进珉霜洞时,姬寒彧也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消耗五十年修为、被业火灼伤心肺去替凌灵冲关。
直到凌灵结丹成功,和弟子们一块蹦个没完,在一旁看着的韩羽(姬寒彧)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不想让凌灵再和登仙大典那日一般,又是唯一的异类、又是最后一名、又是独自被排挤在众人之外。
他不想再看见那清澈明亮的黑瞳之中流露出沉重的失落,不想再让这个总是毫不犹疑向他奔来的少年只能艳羡旁人。
“若天劫之中你当真……”杨云风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这种亏欠,岂是现在做什么能弥补的?
韩羽却没留意杨云风的话,他微垂着眼似是在看棋盘,心里却在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