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在沣强抑愤怒的模样,程嘉束只觉得心情从没有如此舒畅过。压抑了许多年的愤怒,此刻一朝得以爆发,哪怕爆发后的后果自己无法承受,但有此刻的畅快也值了。
况且,程在沣敢去告她不孝忤逆么?当然可以,只要他不想继续做这个官,不怕别人参他治家不严,苛待亲女,他当然可以去告。
想通此节,程嘉束战斗力更是爆棚。
这一刻,她拿出了前世在网上练就的那一套阴阳怪气的本事。用词尖酸刻薄,语气腔调拿捏精准到位,力求每个字都能戳透对方的心窝子。
她看着程在沣与赵氏的表情,越发表现出一派从容不迫的气度,微笑道:“是的呢程大人,我真的以为您不敢呢。毕竟我这边刚嫁进您的死对头家里,当了人家的儿媳妇,这边您就要告我忤逆。知道的呢,说您苛刻了亲生女儿要灭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要拼着毁了一个女儿,也要拖亲家下台呢!
我就是知道程大人您不敢,所以才敢这么嚣张的啊。要不,程大人您有点骨气,就去衙门告我不孝如何?反正一个嫡长女不孝没有关系,只要填房生的孩子孝顺就可以了!”
她讥诮地看着程在沣,明明白白地提醒他,告她不孝可以,可想想她这桩婚事的目的,再想想自己俩孩子会不会受影响。看他能否承受得起告她的后果。
程在沣不必她提醒。程在沣知道自己承受不起。
谁料程嘉束这时又凉凉加了一句:“哦,对了,程大人。您告女儿忤逆的时候,记得把我母亲的嫁妆单子也带上。让别人也瞧瞧,虽然我母亲当年只陪嫁了一万两银子,可是您给女儿可是足足陪嫁了一千两呢!这样好的父亲,锦衣玉食把女儿养大,却养出个白眼狼出来,您这般心疼女儿的父母,真该叫天下人都知道您的委屈!”
程在沣面若寒冰,阴恻恻看着程嘉束。
他为官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受到这样直接又猛烈的羞辱了。
君子讲究喜怒不形于色,讲究老持成重。便是他公事上偶有差错,他的上峰同僚们,也只是委婉而又含蓄地批评。哪怕是他的岳父,指责他时,也多少会顾及他的脸面。
可是今天,他的脸面,被这个从未在意的女儿,当着妻儿,女婿、下人的面,狠狠撕下来放在脚底踩!
程在沣冷冷地看着程嘉束,一字一顿道:“你这个孽畜,如此忤逆父母,不敬尊长,如此大放厥词,可还知道什么是纲常廉耻?”
第10章 程嘉束的新婚生活
程在沣毕竟居于高位多年,而程嘉束前世也不过是个普通打工人,面对周身散发骇人怒火的程在沣,她自然挡不住他的气势。
程嘉束再也笑不出来,索性也不强笑,平静看着程在沣道:“我是不知道啊。因为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纲常,什么是廉耻。程大人您饱读经书,圣人教诲;想必礼义廉耻是很熟悉的,那请问您,苛待亲女是什么礼义?卖女求荣又是什么圣训呢?”
程在沣怒极,狠狠把眼前的茶盏摔在地上。大厅内落针可闻。连一片极小的碎片骨碌碌一直滚到门槛处,撞到门槛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祈瑱完全当自己不存在。虽然有心不喜程嘉束忤逆父母的行为,但不得不承认,看着程嘉束言词如刀,将程在沣这个小人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竟然觉得挺痛快的。
祈瑱固然可以泰然自若,可一旁的丫头婆子们早就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尤其是两个孩子,哪里见过这场面,更是手足无措。
随着茶盏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年龄最小的程嘉禾再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程嘉束被哭声刺激到,满脑子贲张的热血登时凉了大半,原先被赵氏与程在沣激怒失控的理智也回复了正常。
怒火发
泄过了,满头热血褪去之后,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程家不过是一帮子势利寡恩的小人而已。便是口舌再利,依旧改变不了这帮子人占据纲常名份的事实。她根本无法在实质上对这些人造成任何伤害。
她今日能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这夫妻二人,出口恶气,已是她能做的极限了。既然如此,再跟程家人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