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以貌取人的肤浅世界啊!
因为没有人愿意做我的生意,我这三天就没吃到过一顿饱饭,就连手上这两个馒头还是我趁老板不注意时偷偷顺来的。
我时常怀疑,我真的是一只神兽吗?怎么感觉这么窝囊呢!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喝下的换溶液剂量不多,估计药效也就只有四五天的光景,想必这悲催的日子不会持续得太久。
我一边恶狠狠地啃着馒头,一边抬头打量不远处的通绝岭,果然山如其名,绵延起伏的峻岭无边无垠,横亘于眼前,真如天降绝壁,割断了通往王都的一切道路。这天然的屏障如此完美地保护着王都以南的城池,也难怪当权者高枕无忧,王室的军队多年没有扩充发展。
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正拿出水袋准备喝水,突然看到不远处几个官兵押着一行囚犯走来。
烈日炎炎,灰暗干涸的泥土路被炙烤得像滚烫的铁锅,丝丝冒着热气,那些衣衫褴褛的囚徒却都赤着脚,艰难而缓慢地行走。尖利的砂石将他们的脚掌磨出血泡,化脓,结痂,干裂的嘴唇看不出血色,面色枯黄脸颊凹陷,一看便是多日食不果腹的结果。囚犯中不乏老人和孩子,行尸走肉般在阳光下身形摇晃,似乎下一步便会跌倒在地。
如果说有什么还能为他们的悲惨再加上一笔,那便是几个押送官手中带刺的长鞭,时不时抽打在他们身上。□已经微不可闻,他们仿佛已经对这样的折磨麻木,任凭那一道道血痕在自己身上绽裂。
啪!
又是一声鞭响,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身上多了道伤口,踉跄了几步。那官兵骂骂咧咧地诅咒着,催促队伍快些行进。
这边在铺子里吃东西的人摇头叹息,虽然对这样的场景已不陌生,但面上仍流露出怜悯与不忍之色。
“哎,估计又是因为偷偷供奉了国师大人而被捕的。”
“是啊,没看那些可怜人脸上刺的‘叛’字吗?供奉前国师云弄都是按叛国罪论处的。”
“什么世道呢,这二王子越来越暴虐了……”
“嘘——别乱说话,不想活了!”
“哼,怕什么!本来民间就盛传那二王子根本不是真王,当初让神兽幻化的本来就是国师云弄大人!”
“那也只是传言罢了,究竟怎么回事谁说的准呢……”
“总之,我们做小老百姓的还是把嘴看严实点,要知道祸从口出啊……”
我默默地听着人们议论,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包裹,那里面有一幅从黑市里买来的云弄画像。画风细腻柔美,与画中人的气质很相称。
一路走来听到过许多他的轶事,例如他甘愿得罪权贵主张减轻赋税,例如他师从青罗仙人将毕生所学倾注于民生疾苦,治洪水,阻山崩,祈得风调雨顺,百业兴旺……在国家没有神兽守护的日子,是这位身着白衣的国师,用他温雅的笑容,悲悯的胸怀,以及高强的法力,带给人们平安和富足。百姓爱戴他,崇拜他,将他视若神明。
我家的男人,本来就是那样一个善良的人啊!想当初在山谷里,他用草药医治受伤的小动物,还时常去山脚下的村子为人们看病。每当听说哪里又有天灾发生,哪里的百姓又受到压迫,他那一向温和的眼睛里就会写满担忧。
偏远的山村,没有人知道国师云弄的样子,人们只知道山里住了一位仙人,白衣翩翩,可以消除病人的痛苦……想必也正是因为村民无害的传言,才泄露了我和男人的行踪。
那个风景如画的秀美山谷,据说,已经被一场大火烧得寸草不生……
微微出神之间,囚徒已经被驱赶过来,我望着那押送官狰狞猥琐的脸,还有他们手中挥舞的长鞭,愈发觉得碍眼。无意间,目光扫到包裹里装换溶液的小瓷瓶,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既然猫毛也可以有这么大功效,那么不知道放点其他作料会有什么效果。
我挠了挠下巴,四下里寻觅一番,刚巧在草丛间看见一只通体碧绿的蚂蚱,在阳光下泛着纯洁而美好的光泽……
半柱香之后,我拍拍手从包子铺的后厨溜出来,望了眼那正端给几个押送官的盘子,盘中热气腾腾的包子喷香诱人。我挑着眉毛看着他们大口将包子吞下,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即使在炎炎烈日下,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背起包裹,走向上山之路,过不多时,便听见身后传来凄厉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