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道:“好个薛兰鹤,你一定想不到自己说的话都是在给自己的敌人递刀子吧。” 他攥着奏折的指节泛白,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来人,即刻唤工部尚书进宫!再寻我大盛的能工巧匠,让他们……助我大盛朝成就万世辉煌!” 尾音拖到最后还沙哑破音,带着深深的执着。 值守的太监踉跄着倒退半步,立马应道:“喏。” * 元宁搓洗指节,直到那双沾着泥垢的小手终于露出原本的肤色,变得白净不少。 可小孩还是很瘦,嶙峋的手指就像是两只鸡爪一般,可见平日里有多长时间未曾填饱过肚腹。以至于营养不良,瘦弱至此! 薛兰鹤呼吸微滞,发现那截腕骨能轻易圈进自己拇指与中指,他甚至不敢去想薛家现如今会是何等惨状。 他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元宁的脑袋,心中暗自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这孩子去做个全面的体检,确保他身体没有其他隐疾。 接着,薛兰鹤又指了指卫生间墙上的开关,温和地解释道:“看见这个了吗?只要按一下,头顶的灯就会亮起来。” 元宁虽不知其所以然,但因其天资聪颖,是以听一遍就能记住。 薛兰鹤继续耐心地为他介绍:“这是花洒,洗澡时用的。这是浴缸,可以泡澡……” 他顿了顿,最后给自家外甥打了个预防针:“有关这些你今后大都要学,虽是不会具体到如何制造,可是其原理你要懂的。” 元宁听罢,慌乱的心竟稍稍安定了些。 有舅舅在,他本来漂泊无定的心就稳了不少,现在听到这句话,更是舒了口气。 他是个向学的好孩子,不怕学习重,就怕自己一无所知,会给舅舅添麻烦。 他用力点了点头:“好,岁奴一定会好好学的!” 盛朝天幕之上,弹幕也开始翻涌。 [这些知识莫不是我们也能跟着学?平头老百姓也能习得神仙手段了吗。] [看来薛小将军在那个世界的处境不错啊,连这些知识都能轻易学到。之前还有人猜测他是戏子,哪有戏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天幕一日不消散,咱们盛朝所有人都可以跟着皇子学一日的知识?] 这些议论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盛朝人的心头。 有一部分人不明就里,还不知晓未来将会发生怎样的巨变。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布?y?e?不?是????????ω?ě?n???????5?????????则?为?山?寨?站?点 而年少家贫的孩子却是欣喜若狂,杵在沙地里的树枝被紧紧握在掌心,眼中俨然下定了决心。 更有那聪明人双手已经颤抖起来,不敢想象今后该是何等恐怖的巨变。 知识不再被世家大族所把控,民智开启,不会再被愚弄。 甚至是……连那皇位之上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就此安稳。 高坐于庙堂之上的帝王猛然挥袖,打散了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他眼球里爬满血丝,嘶哑着声音阴狠地说:“那就看看天幕到底是在为谁造福吧!” 高悬于白日天空之上的幕布依旧不为所动,仿佛超脱于凡尘之外,不因任何人的妄言所扰。 *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食物的香气立刻钻进元宁的鼻尖。 他看向气味的来源,只见云母石的矮桌上错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圆滚滚的奶黄包捏成小猪形状,南瓜粥表面凝着琥珀色米油,两碗牛肉汤粉飘着红油,青翠的葱花在热气里沉浮…… 李迟迟说:“也不知道小朋友喜欢吃什么,我都给买了些。不过他状态不是很好,喝碗粥总不会出错。” 薛兰鹤点点头:“谢谢,用过早饭之后你就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我们家岁奴就行了。” 他说完之后就把元宁放在了布艺沙发上坐着。 羽绒填充的靠垫瞬间将元宁包裹,他不自觉揪住抱枕流苏,指尖陷进云朵般柔软的织物里。 薛兰鹤半蹲在茶几前,问元宁:“要吃什么,舅舅喂你。” 他端起粥碗,陶瓷调羹磕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金属腕表随着舀粥的动作折射出冷光,与温言细语形成微妙反差。 李迟迟忍不住转过脑袋看了过去偷瞄他俩,她根本没想到在外面看起来以冷淡著称的酷哥薛兰鹤会是一个这样溺爱自家孩子的人。 若是在今天以前,她单看对方的作风,还会认为对方会是那种以非常严酷的态度,像是对待军人一般勒令自家小孩老老实实当崽,勤勤恳恳做人的作风呢。 元宁忍不住开口:“舅舅,我可以自己吃的。” 虽说这是舅舅的一番好意,但是他已经自力更生这么久,而且自小也被母妃教导过要独立,不可万事都依赖于宫人,是以还是想自食其力。 薛兰鹤微怔,脸上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我们家岁奴长大了。” 元宁不等自家舅舅感慨,便指着奶黄包说:“舅舅,我想吃这个。” 小小的奶黄包捏成了小猪一样的外形,憨态可掬的同时又非常诱人,深受小孩子的宠爱。他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薛兰鹤二话不说就把包子递给了他。 暄软的小猪包子溢出奶香,即使是元宁这样的小孩也能一口半个,里面还有甜而不腻的豆沙馅,一口便惊艳了长久在冷宫中忍饥挨饿的元宁。 他一个人就吃了两三个。 大盛朝的百姓看着他们全在干饭的场面,不由也给看饿了。 他们往常都是两食制,还要等上一个时辰方才会用餐,可是看到这幅所有人吃得津津有味的画面,实在是忍不下去,纷纷拿起手边有的吃食就开始边吃边看起来了。 “他们吃的包子皮可真白!”粮铺掌柜盯着白胖包子,不免看向铺中灰白的麦粉,生起了对比之意。 而那点心铺子的面点师傅却是双眼放光地望着元宁手中的奶黄包,手指在案板上比划造型,心里已经在琢磨起了如何仿制,以此来吸引那些小客人们。 在瓷器窑炉间,匠人们围着琉璃碗探讨起了釉色的技法,不知要如何做才能造出那样剔透的杯碗。 皇宫的御厨却在犹豫,究竟该不该将五皇子吃过的这种包子给仿制出来……思虑良久,他们最终还是放弃。 如若万一哪个主子心生不满,将气撒在他们身上,就算是给他们几条命都赔不起啊。 * 李迟迟在用过早餐之后就离开了,临出门前指了指垃圾桶:“薛哥,这些不用管,保洁十点会来收的。” 她风风火火离开时的气流掀动茶几上的购物小票,玄关感应灯在电子锁闭合声中渐次熄灭。 薛兰鹤跟元宁说:“一会儿舅舅帮你洗澡。” 他拿起手机又给自己另外一个生活助理谢蒙打了电话,让他安排着带几套小孩穿的衣服过来:“也别忘了再带两套纯棉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