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知道息禾向来聪慧,闻言很是感兴趣:“说来听听。”
息禾为难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霍去病道:“你有顾虑?”
息禾没点头也没摇头,直白道:“这事我能想得到,想来陛下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得到。只是他们敢不敢与陛下提、敢不敢得罪人罢了。”
见她如此说,他轻笑一声:“还有你会顾虑的事情,看来这事不简单。”
息禾深吸一口气:“涉及财政,就没有简单的事。”
霍去病闻言点头:“这倒没错。”
如今国库空虚,陛下为了能够征战匈奴,征集军粮,那么百姓的赋税便会加重,对与大汉的百信而言,绝非好事。
霍去病常年身处权力政治中心,对此他心中很是明白。
可是他手下的兵去外征战,与敌人拿命相搏,若是连饭都吃不饱,那就更是惹人心寒了。
若是真有缓解国库紧张的办法,陛下绝不可能放过。
而息禾见霍去病面色不变,她继续试探道:“侯爷,秦时设立盐铁官营,获利与税收翻了几十倍,国库得到充盈。不知道陛下最近可与您提起过……盐铁专营?”
最后四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是专营,而非官营。
“未曾。”霍去病目光深深看了息禾一眼,“你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盐铁生意利益向来巨大,牵扯其中的势力更是庞杂,稍有不慎就是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后面的话,就不能让其他人听到了。
息禾抬手打断霍去病的话,上前打开房门。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外面天寒地冻,天上还飘起了雪,下人也穿上了厚衣服御寒。
息禾让守在外面的下人离开,检查了周围再无其他人,这才关上了房门。
上次跟霍去病提出科举制的时候被偷听了,这样的错误她不允许自己犯第二次。
霍去病此时见她如此谨慎,看来接下来的话不能让外人听到,他便招了心腹在远处守着。
息禾抿了抿嘴,接着道:“汉初实行修养生息,盐铁,还有酒,朝廷并未进行官营,而是出于放任的状态,因此做这些生意的商人,甚至比王侯还有富裕,可见其中之利润。”
霍去病闻言,目光微沉:“你的意思是……想让陛下重新考虑盐铁官营?”
“不不不。”息禾摇摇头,随即有点点头,沉声道,“是专营。”
专营,也就是只有朝廷能做这个生意,其他人都不能碰。
她道:“我在想,若是朝廷进行盐铁专营,便能解决国库空虚之忧,只是……”
“只是其中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陛下就算有意进行盐铁专营,也需要找个人牵头。”霍去病上前给她整理面前的碎发,冷静的道,“很需要胆子,一着不慎,便会累及全族。”
息禾拉住他的衣摆,仰头看他:“所以我才说,他们敢不敢与陛下提、敢不敢得罪人。”
“你想做这个牵头的人?”霍去病皱眉。
息禾再次摇头:“不。”
她自然不会跟刘彻提,她也不想去牵头做这件事。
她继续道:“我本不想提及此事,我担忧的是,陛下不仅想要将盐铁酒水进行官营,而是专营。”
“专营?”霍去病疑惑。
息禾解释:“只能官营,不许民间私售。”
她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她是后世人,历史上便记载,盐铁专营后期,便出现了很多弊病。
当盐铁的生意被垄断,百姓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价格都是朝廷说了算,盐价就会上涨。同时,没有了竞争对手,盐的质量会降低,即便如此,百姓没有选择,也只能买官家的盐铁。由此,百姓必会有怨言载道。
同时因盐铁有朝廷垄断,朝廷内部便会滋生官员腐败等等问题。
而这些问题,也是历史上真实的出现的问题,最后还引发了汉昭帝时期著名的“盐铁会议。”
霍去病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定会引起民间百姓之怨言,牵扯范围更广,阻力定然越大。”
他继续道:“若是陛下真有此意,你觉得陛下会让谁牵头去办这件事?”
息禾自然知道刘彻最好让桑弘羊办的,她笑了一笑,假装分析道:“如今桑弘羊管理财政,陛下给的压力想来不小,这位御史大夫对此事应是极为头疼,我在想,陛下莫不是想要让他主动提及此事。”
霍去病瞥了她一眼:“若是如此,这事有桑弘羊牵头,看着便好。”
“我知道。”以她的行事作风,她向来是不管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