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门风。你好好问问瑞娘,她都说了什么?” 顾茵呜还在哭,哪里说得出半个字来。 不止她会哭,顾荃也会。 顾荃哭起来没声,苍白无血的小脸淌着泪,如透色的娇花惹人怜爱,任是谁见了都会生出疼惜之情。 “三姐姐,我这身子确实不中用,也不怪你嫌我晦气,怕我死在顾家,连累你和二姐姐攀不上高亲。” 她身子骨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些上门给顾荛和顾茵两姐妹拉媒保纤的夫人官媒不过是顺嘴起她,怎么可能因为她这个二房的姑娘,而影响和大房结亲的意愿。 再说她是顾家的姑娘,不死在顾家,还能死在哪里? “祖母,若不然我搬去庄子好了。” 顾老夫人见她流着泪,已经是心疼不已,再听她提出搬去庄子上住,感慨她懂事的同时,更是想护着她。 老太太气得头发昏,不好怪大儿媳妇没教好庶女,一股脑的怒火都冲着方姨娘去。 “你个搅家精!你到底想把我们顾家祸害成哪样?” 一个搅家精,一个祸害,这两顶帽子扣下来,方姨娘哪里还站得住,双膝一弯就跪在地上。 大房有三位妾室,顾荛的生母刘姨娘是顾勤的大丫环,是顾老夫人当年亲自为长子挑选的人。而另一位姨娘吴氏是顾家的家生子,也是顾老夫人掌过眼的。 唯有方姨娘来自府外,其兄因为写了一手好字而有些名气。顾勤慕名去请教,没想到一来二去的和方姨娘有了私情,还被人参了一本。 虽说最后方姨娘被纳入顾家,此事也不了了之,对顾勤的名声和前程也未有什么损伤,但顾老夫人身为亲娘,对一个险些坏了自己儿子官途的女子,如何能喜欢? 方姨娘自是不能认她的指责,白着脸分辨,“老夫人,三姑娘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府里人多口杂,四姑娘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必是听岔了。” “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不成?”顾荃本就气短,不用装也是气息不匀,旁人或许感觉不明显,离她最近的顾老夫人最是清楚。 顾老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恨不得将方姨娘打杀出去。 “三丫头犯口舌之错,禁足三个月!” “祖母……”顾茵不服。 她正是议亲之时,禁足三个月延缓议亲不说,一旦此事传出去,她的名声怕是不保,日后哪里还能攀得上好亲事。 “您不能光心疼四妹妹,您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我也是您的孙女,我哪点不如四妹妹……” 顾老夫人气得肝疼,一指方姨娘,“你看你把好好的姑娘教成什么样了?平日里掐尖也就算了,还敢忤逆长辈,若不正正她的品性,日后怕是还要生出祸端。” 再厉目看向闻讯而来的所有人,字字洪亮,“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们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今日我把话撂在这里。祜娘是我顾家的姑娘,再让我听到谁容不下她的话,我绝不轻饶!” 她如此为顾荃撑腰,杜氏倒是不嫉妒,一来是自己所出的顾薇在娘家时最得看重,二是二房若是好,自己也更能沾光。 见李氏在抹眼泪,当下劝道:“弟妹,你也别难过。天下名医何其多,总能遇上可以治祜娘的。祜娘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我瞧着不会有什么事。你若真是心里不安,要不然去寺里再添些香火?心诚则灵,祜娘如能亲自前去,应是更好些。” 这些年因着生怕万一遇着个得道的高僧看出自己的来历, 顾荃都以闻不惯香烛味为由,从不曾去过寺庙等地。 李氏心疼女儿,自是不愿折腾她。 而今都快要死了,有些事也无需再忌讳。何况到了这个地步,哪怕还有一丝半点的希望,爱她的人都不会放弃。 思及此,她没有再拒绝。 * 万仙寺位于城外二十里处,关于它的来历,流传甚广。 相传前朝有一高僧云游至此,见山中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恍惚间似有群仙下凡,立于云雾之上对他含笑招手。 他便立地修行,招新建寺,取名万仙寺。 寺庙位于山中,入寺必须徒步。 哪怕是早起强行让自己吃了不少,这一路行来顾荃感觉体内的能量已经流失大半。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望着山道的石阶喘着气。 李氏嘱咐南柯黄粱扶女儿上山,自己则跪在地上。 三步一叩首,她每一叩首都虔诚无比,从那熟练的动作来看,应是没少做这样的事。料想这些年她出入各大寺庙,皆是如此心诚。 顾荃看着,眼底涌动着潮气。 山林的空气清新无比,处处绿意冉冉,入目全是勃勃生机。哪怕是路边的小草,在经历一冬的沉寂后都重新焕发生命。 不像她。 上辈子她父母离异,被那些所谓的亲人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有人说她投错了胎,还有人说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她受尽白眼长大,养成凉薄的性子,哪怕是被突如其来的车子撞飞之时,她都能淡然一笑。 谁知一睁眼,她竟然真的重新投了胎。这一世她拥有自己前世想要拥有的一切,有父母的疼爱,还有弟妹的亲近,衣食无忧生活顺遂。 如果有可能,她也想能够活得久些,更久些。 晌午时分,她们终于到达庄严的寺庙。 寺中香火极其鼎盛,宝殿沉香,古树参天,瓦楞石板都浸透香烛的供奉,便是歇息在檐下的燕子,仿佛都沾染上几分佛光。 李氏这些年为求女儿身体康健,没少给南安城附近的寺庙捐香火,还是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主。是以她们一入寺,便受到礼遇。 寺里有她给顾荃立的消灾祈福的牌子,重添了香火钱后,又有几位高僧模样的僧人将顾荃围在中间诵经开光。 一应流程下来,此行的目的才算是完成。 万仙寺还有一眼仙泉,说是可以袪病水灾,凡是进寺的香客皆可取一些回去,或是自己饮用,或是带给家人。 这仙泉水顾荃不知喝过多少回,原想着今日既然来了,本着心诚则灵的心理安慰,她打算亲自去取水,然而她的身体不由自己做主。 她清楚感觉到体力快要消耗殆尽的无力感,所有的虚弱明明白白显现在脸上,李氏岂能看不出来? 李氏揪着心,让她好生歇着,并嘱咐南柯和黄梁仔细照顾她。她还想再多活几日,自然是不会逞强,便没有坚持一同前去。 佛光烛火气,笼罩着整座庙宇。万物复苏的时节里,寺中近两百年的玉兰树已然花枝满梢,清淡雅致与世无争。 她拢了拢花青色的金绣缎面斗篷,站在树下赏花。那不堪风吹的娇弱之态,比之树上的玉兰还要惹人眼。 “姑娘长得真好看。”黄梁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