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这般想着,等到罗谙走远了,她故技重施,再次装着身子不适体力不支的样子。 然而不等她抓住裴郅的胳膊,人已被扶住。更让她喜出望外的是,对方没有立刻放开她,反倒握着她细细的手腕,两指搭在她的脉上。 离得太近,近到她似乎能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心跳,那么的有力,那么的振奋,像是雀跃,也像是欢呼。 “顾四姑娘,你身子虽弱,却并非早衰之相。” “裴大人,真的吗?”她装作惊喜之态,盈目相望,“你的意思是我不会早死,我能长命百岁,对吗?” 裴郅轻轻将她放开,道:“若是调理得当,应是如此。” 这话可是你说的哦。 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 她娇弱地弯了弯眉眼,“借裴大人吉言。” 第22章 救命之恩。 一阵风过,纷飞的桃花乱人眼,花瓣从眼前飘过时,裴郅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还是幻。 交错迷离的梦境中,那玉人儿也会这般对着他笑。 娇娇的,弱弱的,几分怯,几分媚,让人蚀骨。 自从那次万仙寺相遇以来,再无令人流连不醒的梦,仿佛那玉人儿恼了他,从梦里跑了出来,与他赌着气,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却撩拨着他。 他压抑着、克制着、小心翼翼地靠近。 顾荃见他不语,还当是自己表现过于轻浮,让他所不喜。 正人君子难搞啊。 “裴大人,你方才不是说有话要同我说?” 裴郅眼睑微下,道:“我知顾四姑娘因万仙寺一事而恼我,欲处处为难我,但女子名声更为紧要,还望你切莫因一时之气而在人前发作,坏了自己的清誉。” 顾荃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因为自己不纯的目的而找借口胡搅蛮缠,昧着良心不管不顾地给别人带去烦恼骚扰,谁知这人不仅不怨她怪她,还反过来为她着想。 正人君子对上居心叵测的小人,小人如何不自惭形秽? 思及自己之前生出来的算计,她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那包藏祸心的蛇蝎美人,装着柔弱的样子想吸食别人的精气。 但她有什么办法呢? 这人是她的药,唯一的药。 丝竹声传来,幽扬空远。 这是斗诗开始的信号,以琴开场,以乐伴之。 裴郅遗憾着,面上未露任何端倪,幽潭似的眼底那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狂乱,仍旧被他掩饰得不见天日。 他平静着,有礼着,对顾荃道:“斗诗已经开,顾四姑娘若是想观赏,还是早些去为好。” 顾荃讨够了便宜,不仅心情好,身体也好。 她努力忽略内心对自己小人行径的谴责,福了福身,“多谢裴大人提醒。” 无需她说什么,仅是娇娇弱弱地看了裴郅一眼,裴郅立马心领神会:“顾四姑娘先去,我晚些时候再走。” 谁说这人是煞星,分明最是善解人意的谦谦君子。 可悲的是,君子遇上了小人,再是设身处地为小人着想,小人也没打算罢手,反而还在盘算着如何进行下一步。 暖香起涟漪,美人弱纤纤。那虚软无骨之姿,细不胜衣之态,如缠人的香,一丝一缕地入了骨。 她哪里知道自以为的正人君子何等的暗藏觊觎,仿若隐在暗处的凶兽,眼底尽是巫山云雨,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 * 斗文分两步,一是诗词,二是文章。 琴乐悠扬婉转,下场的学子们已经开始奋笔疾书,观战的人群也静了下来,或是品茶听曲,或是时刻注意着场内。 顾昀安排的位置不错,离前面学院夫子们和官员坐的地方不远。 顾荛见她来了,端着长姐的派头,道:“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多歇一歇?若是实在不舒服,也不用非要过来凑热闹。” 这是嫌她没走的意思。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坐在顾昀的旁边。 顾绪在场下,顾茵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弟弟那边,对她便少了几分关注,只是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学子们有的皱眉细思,有的奋笔疾书,青与白交错着,看上去一派和谐。 她抬头往那边看去时,裴郅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哪怕是所有人中最为年轻者,那通身的气势却凌然一众夫子官员。 日头半斜时,比试有了结果。 不管是诗词还是文章,博得头彩的都是同一人。那人着一身青衫,是长舟书院的学子。从其头上所戴的玉冠与腰间的玉佩来看,应是世家大户出身。 他昂着头,享受着夸赞与荣耀,无比的意气风发。 突然人群外冲出一人,从衣着上来看也是长舟书院的学子,红着眼睛像吃人般,“秦嘉,你这个无耻小人。你骗我写诗写文章,原来是今日之用。我昨日无缘无故吃坏了肚子,必定也是你捣的鬼!” 这人包着纶巾,身上无值钱的佩饰,看上去是个普通学子。 他悲愤着,朝那名叫秦嘉的人冲了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有备而来,身上揣着一把短刀,一连往毫无防备的秦嘉身上扎了好几刀。 一时惊叫声四起,场面乱成一团。 “杀人了!快抓住他!”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他伤人后明显把自己给吓住了,听到这话后慌乱地想逃,慌不择路之下竟然朝顾荃他们这边逃窜。 顾昀倒是眼疾手快,立马将她护住。 而顾荛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故意为之,一把将顾茵推了出去。好巧不巧的,顾茵就撞在那行凶之人的身上,被他顺手挟持为质。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W?a?n?g?阯?F?a?b?u?Y?e??????ü???€?n???????????﹒?????м “刘新学,你快放开她,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刘新学红着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许的疯狂之色,“我怎么错了?我勤学苦读,天不亮就起,半夜才睡。我想靠自己的才学出人头地,为了此次雅会,我日夜苦思冥想,拼命作诗作文章……我竟不知原来有人早知比试的考题,让我为其代笔,却还是不够……” 顾茵在他手上,抖得面无人色,只能胡乱地喊着,“救我,救我,我是顾侍郎的女儿……” “侍郎大人的女儿?”这话明显刺激了刘新学,他忽地变了脸,“你们这些人一生来就锦衣玉食,仗着出身为所欲为,无论我多么拼尽全力,你们想踩就踩……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 回答他的,是顾茵惊惧的尖叫声。 顾荃下意识往那边看去,裴郅已不在。视线往上走时,果然在高处看到了他。他面无表情地搭着弓,瞄着乱相之源。 哪怕离得这么远,依然能感觉到他无可撼动的沉稳冷静。 这是个机会! 顾荃如是想着,朝刘新学和顾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