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也弱,万没想到她不仅会反驳人,还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来,字字都像是在讽刺自己。 当下脸色有些挂不住,“四妹妹,你说的是什么话,一家子姐妹,我自是为你好……” “三姐姐,在这个家里,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姐妹之间相互包容也是应当。等日后出了门子,你我都不再只是顾家的姑娘,没有人应该让着谁。” 这些年来,她不喜与她们计较,全因同在顾府屋檐下。但一旦各自嫁人,离了顾家这个大家庭,有些人有些事她便没有义务再容忍。 姐妹情深这样的东西,若是在闺中时没有,出嫁后更不会有。 顾茵不是个傻的,约摸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自是越发震驚,“四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她抬头望向周围的景致,感慨道:“就是想着快要嫁人,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与三姐姐这般相处了。” * 婚期一天天逼近,因着时间太赶,李氏日日忙到脚不沾地。 期间顾薇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顾薇生产时确实不顺,好在有郭大夫坐镇,最后母子平安。杜氏一直悬的心落了地,感念着顾荃的好,自是尽全力帮着李氏。 大婚前两日,顾荃积攒多日的体力终于抵不住,身体呈现虚弱之感,为了怕人瞧出端倪,大把大把地吃着人参灵芝做成的蜜丸。 她一边吃一边叹气,某个正人君子将婚前不见面的习俗贯彻到底,哪怕她写信求见,却回她四个字:于礼不合。 同时心里也有些纳闷,上回抱过之后可是能支撑半月之久,怎地这次不行? 成亲当日,她一醒来就觉得更加的虚沉,再是将蜜丸当零嘴儿吃,也难免会被亲近之人看出点什么来。 对此,她的解释是这两日没睡好。 顾老夫人也好,杜氏也罢,便是李氏都信了这话,她们皆是过来人,成亲之前亦是忐忑期待,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李氏红着眼眶,不时别过脸去按着眼角。 养女十几载,终有这一日,纵是自己经历过,亦是难免伤感。何况当日离家的女子,如今却成了送女儿出门子的那一个,其中滋味唯有当娘的才知道。 顾老夫人和杜氏安慰着她,她缓过来些后,趁着交待叮嘱女儿时,再三强调让顾荃别忘了自己昨晚说过的话。 顾荃是胎穿者,对她的感情极深,本来因她的伤感而难受着,乍一听到她这话时,情绪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心上,发出一声巨响。 “女儿家未出嫁之前矜持是应当,若是嫁了人,还守着那些个死规矩,便是作茧自缚。裴姑爷看着性子冷,你更当主动些,莫等他找你,你主动些不丢人。关上门拉下帐子,那就是你主导他的时候。” 这是她的原话。 顾荃当时听着,再看她脸红娇羞的模样,猛不丁想起很多年自己还是婴幼儿时,可没少目睹她和顾勉办事时的场景。 她与顾勉夫妻恩爱,中间没有第三人,夫妻生活自是经常。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将床帏之地当成自己的主战场。那么的大胆,那么的放得开,确实让顾勉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二房没有妾室通房,顾荃是一半的原因,她自己本身也占一半。 顾荃点头应着,表示自己不会忘。 琉璃光照玉面娇,桃花飞霞金钿花,待到妆好时面见众人,一时惊艳声四起。 杜氏感慨道:“祜娘这般模样,当真是让人动心。” 说完,她看了顾老夫人一眼。 婆媳俩私下曾谈论过裴郅,顾老夫人言语间有些忧心,怕这门亲事是芳宜郡主做的主,并不合裴郅的心意,生怕未来的孙女婿太过冷清而冷落了自己的孙女。 她故意这么说,也是想宽慰老太太。 顾老夫人不自觉点头,上前给顾荃插上最后一枝步摇,以示赐福之意。 吉时将至,喜气被分离的感觉渲染着,外面是热闹的宾客与锣鼓声,屋内却是眼泪与细细地叮咛。 顾苓抱着顾荃,哭得最是伤心。 顾荃也很舍不得,眼睛里一片水光之色。但是求生的渴望太过强烈,身体的虚弱时时提醒着她,她必须立刻马上成为裴郅名正言顺的妻子。 迎亲的人已至,若依习俗定要为难新郎一番,或是无伤大雅的开个玩笑,或是讨些喜钱,总归是要故意弄出些波折来。 顾昀原本打算得好,故意叫了好些个同窗,准备在今日好好拦一拦裴郅。 只是他想得再好,现实却让人无奈,别说是他的那些同窗,便是他自己,在看到未来的堂妹夫那张出尘绝艳的冷脸时,瞬间被劝退。 裴郅得以长驱直入,接到自己的新娘子。 隔着坠满金珠流苏的盖头,顾荃的眼睛里全是他。他的俊美如画,他的姿仪如玉树,以及他的清冷如故。 一入喜轿,鼓乐便起。 八人抬的喜轿,倒是稳稳当当,从顾家到裴府,最后停下。 裴府虽只有芳宜郡主一位长辈,但长庆侯府的人不少。哪怕是婚礼仪式完成,顾荃被送到新房后,还有好几位侯府的人等着她。 她娇软地坐着,旁人道她是乖巧,实则她是太过虚弱的缘故。 盖头遮住她的表情,她倒是不用对着一些不熟的人强颜欢笑。有些人似乎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居然小声议论起来。 “前些日子国公府的小伯爷四处搜罗什么美人图,好像是郅儿在找什么人。郅儿还亲口说过,说自己有个心上人,也不知是不是这位?” “应该不是,若真是这位,为何前些日子还在找?” 美人图的事,顾荃是知道的,若不然她也不会送出去一幅。 她先前以为是裴郅 喜欢收集美人图,如今看来或许还真是在找什么人。如果是这样,那日裴郅所说的已有心悦之人,可能并不是用她当挡箭牌,而是确有其事。 只是…… 侯府这些人有点意思,居然当着她的面议论,难道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没有力气再去想,一门心思盼着裴郅快点回来。 当裴郅修长的身姿映入眼帘时,她差点扑上去。 盖头一挑时,她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却始终半低着头。自是不知道比起侯府众人的惊艳,背对着所有人而仅看着她的人才是真正的目定魂摄,仿佛是猎物已经入口,只等着被细嚼慢咽。 裴郅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人,先前还你一言我一语充长辈的女人们,一个比一个识趣,说着吉祥的话离开。 黄粱和南柯也有眼色,默不作声地退到外面。 新房内唯剩一对新人,各怀心思。 顾荃好容易坚持到现在,已然再也支撑不住,起身时有些不稳地晃了晃,然后借势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