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张扬显摆,反倒心思浅显,而越是不怎么说话,表现得越是与世无爭的人,身处深宫那样的修罗场,或许才是狠人。 她将方子接过,一看之后频频点头,“看着倒是不难,如此本宫就收下了。” 解永见她们已经谈妥,这才出声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行一步。 顾荃离他较近,不知是不是錯觉,感觉他好像很怕鲁昌公主。 解皇后是解家女,是他嫡亲的姑姑。他和鲁昌公主是表兄妹,按说这么亲近的表兄妹关系应该不錯,但是看着他们好像不怎么熟的样子。 他告辞出门,步子极大。 鲁昌公主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寻常地来了一句,“二表哥若是得空,记得去看看母后,母后近日来總念叨你。” 听到她的话,正准备迈过门槛的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 御书房外,守卫森严。 太监侍卫皆是低头而立,要么是恭敬候命,要么是紧绷戒备。 榮帝正与人议着事,后来者只能等候传召。 裴郅站在一旁,神情淡然地等着,约摸近一个时辰后,罗諳从里面出来。两人错身而过时,眼底皆是冷意。 天还亮着,御书房内却是门窗紧闭,灯烛四起。 榮帝背着手,不知是在看墙上的《千里江山图》,还是在看那图旁边摆放着的一柄剑。那剑名为镇国剑,是大榮朝第一代君主华开胥的佩剑。 听到裴郅请安的声音,榮帝慢慢转过身来,示意他上前一些。 这般亲昵的待遇,也唯有对他时,荣帝才会如此。 “东南西北四处巡查御史已定下,还缺一位总督查。朝中近日为此争论不休,你怎么看?” 巡查御史巡查四方,但为怕有人循私,上头也要派人监管。这些日子以来,朝中为派人谁去而争吵不休,几方势力都想用自己的人。 裴郅向来不涉这样的争斗,荣帝却喜欢问他,他不加思索,道:“臣以为总督查一职,事关四方安定,非太子殿下莫属。” 荣帝闻言,似是在认真斟酌,过了一会儿道:“方才罗諳向朕举荐了你,你意下如何?” “陛下若需要臣,尽管吩咐便是。” “朕最是信任你,你办事朕最为放心,只是朕一想到你父亲……”荣帝说着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重。 半刻钟后,裴郅道:“臣有一事,不知当禀不当禀。” 荣帝闻言,有些意外。 这孩子向来少言,却有事说事,从不曾有过犹豫吞吐之时,今日这是怎么了? “何事?” “臣的私事。” 还是私事? 这下荣帝更是意外,也莫名来了兴致,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不由得握紧了些,沉稳而期待地示意他但说无妨。 他将有关顾荃的事一说,再呈上那人写给芳宜郡主的信。 “一开始臣的岳父说起那刘氏之事时,臣还当是有人故意使坏。直到祖母也收到这样的信,臣由不得多想,总觉得不安。” 荣帝方才还饶有兴致,以为他要和自己倾诉婚后的烦恼,听完他所说之后,帝王威严尽现的同时,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事听着像是后宅算计,可往深一想,如若真有 人知后事,那么除去这些小事外,也定然知晓天下大事。 朝堂风云不可测,江山社稷常易主,身为一个君王,得知世间竟有人能预知后事,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是控制,是占有,是杀意! 良久,他对裴郅下令,“查,给朕仔细地查!” * 裴郅出宫门时,天色已不早。 碧蓝的天像蒙着一层灰,不复先前的如洗之色。浮云万里无边,也像是同样被阴霾染色,不见那似雪的白。 宫前一片宽敞,零星停着几辆马车。 罗家的马车帘子一开,罗諳从里面下来,等着裴郅过来。 裴家的马车停得更远些,裴郅大步而行,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人一般径走径过。 “裴大人,留步。” 罗谙叫住他,踱步过来。 “今日陛下召见我,问我巡查总督查一职,可有什么好人选,我向陛下荐举了裴大人。” 他淡淡地看着,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本官对这些事不感兴致,若陛下有旨,本官遵从便是。” 罗谙露出那种长裴看无礼小辈的包容之色,似是有几分无奈,仿佛是遇到让人头疼的晚裴,哪怕再是知道自己让人烦,还是忍不住提点两句。 “这些年来,我知道裴大人一直在查令尊与令堂当年的事。我有心助裴大人一把,此次天下大巡正是好时机,望裴大人不要错过。” 他说的没错,裴郅多年来都在查当年的事。 但是他所谓的有心,却包藏着看不见的刀,一刀刀地剔开别人的伤疤,再次血流不止。 裴郅仍旧是冷漠的模样,完全不惧他的暗刀子,神情间全是为人臣子的恭敬与效忠,道:“为人臣者,只遵君令,不敢有私,罗大人慎言。” 宫门外不时有官员经过,皆是以为他们相谈还不错。 一只不知名鸟儿从头顶飞去,落入那红墙翠瓦的宫墙之内,以为天地之大自己无所不能,不知死活地一头栽进权欲争斗之地,到头来想逃都逃不掉。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周阳已经过来,奉上自家大人的佩剑。 裴郅将剑接过后,忽然一个抬手,剑出鞘的同时飞了出去,直直地落在罗谙的脚边,入地三寸有许。 罗谙哪里会有防备,再是有城府心机之人,遇到这样突如其来的杀气,当下不说是大惊失色,也会失态。 他倒退两步,明显骇得不轻。 “对不住了,罗大人,本官一时手滑。” 裴郅一步步地走过去,轻蔑地睨了他一眼后,将剑拔起。 第61章 同床共枕。 * 不远處,有人惊呼出声。 那些将过程尽收眼底的官员,小声地議论起来。 “罗大人到底说什么了?怎么惹得裴大人都出剑了?” “不知道啊,他们好像没什么恩怨,前些日子不是有传两家要结親吗?” “难道是结親未成,成了仇?” 他们畏惧裴郅的森寒,无一人敢近前。 罗谙已经稳住心神,皱着眉头,“裴大人一时手滑不要紧,切莫再次失手,否则伤了别人就不好了。” “罗大人放心,本官一时手滑,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再有下一次,就不是手滑,而是真的见血! 裴郅将剑入鞘,大步继续朝前时,忽然停下来看着那些議论的人,冷声道:“我与罗家从未议过親,我此生唯一议親之人,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