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芳宜郡主眼睛发亮,“莲花奴不是说祜娘身子弱,先分开睡,讓她好好养养。我还想着这孩子倒是拿得住,明明心里有祜娘,却能忍着不动。这才几天的工夫,竟然成了事,看来是等不及了。” 至于孙子喜欢夜里獨自一人做面吃面的事,她这个当祖母的岂能不知道。 一开始她不放心,偷偷地去看,见那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孩子像是不知道累似的,不停地做不停地吃,吃了吐,吐了再吃,她的心都在滴血。 后来好了些,不再吃了吐,再后来终于有模有样,会在她生辰时做给她时,如同儿媳还活着时一样。 她第一次吃的时候,险些没忍住哭出声来。 这么多年,他们祖孙俩何等的痛苦,相依为命一点点地熬了过来。 “让厨房给祜娘炖个补气养血的汤,那孩子身子骨还是弱了些。” 胡嬤嬤领命,吩咐安排下去。 而顾荃,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裴郅自然已经不在,床上独留她一人。 她四肢一舒展,立马感觉到体力的充盈,欣喜若狂的同时,却让南柯给她上妆,不是为了精心打扮,而是为了遮掩。 芳宜郡主来看她时,见她眼下尚有青色,气色也不算太好,心下了然的同时,又有几分心疼,直说她受累了。 她实在惭愧,说不出来的内疚。 胡嬷嬷将汤端过来,叮嘱她小心烫。 她一口一口地喝着汤,芳宜郡主就在旁边慈爱地看着她。 汤还没喝完,有下人来报,说是宋豎求见。 一听宋豎的名字,芳宜郡主的脸色就是一沉。 “不见。” 下人遵命,前去打发。 谁料宋豎不肯走,跪在裴府前不停地忏悔,一骂自己无能无用被人骗,二骂自己不孝没管住自己的亲娘。 裴府门前不时有人往来,自是指指点点。 裴府的下人把人赶走,不大会儿他又回来,继续哭哭啼啼。 自从上回裴氏祖孙被顾荃揭穿哭穷造假一事后,芳 宜郡主就与之断了往来,办喜事都未通知宋家。 “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来这么一招,以为我会怕了吗?”老太太气得不轻,心里的火气压不住,不停地摇着团扇。 胡嬷嬷建议,“要不要让衙门的人来处理?” “倒是不用。”芳宜郡主皱着眉,看着确实生气,却也有几分无奈。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页?不?是?ⅰ?f?ǔ???ε?n?②?????5??????????则?为?屾?寨?站?点 顾荃斟酌一二,道:“若不然把人请进来,听听他到底想做什么?” 半晌。 芳宜郡主叹了一口气,“让那个孽障滚进来说话!” 她本名裴欢,裴家的裴。 裴家这边的亲戚,如今就宋家一门。她是不想管宋家的事,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她就由不得心軟。 宋豎很快被带进来,看上去是个衣着体面,长相端正的中年男子。 他一见到芳宜郡主,立马跪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悔恨加交,“姨母,千錯万錯都是我的错,我娘她是一时糊涂……都怪我不争气,识人不清被人骗。姨母,你骂我也好,打我也成,我都受着。” 芳宜郡主不看他,故意晾着他。 他倒是个豁得出去的,左右一开弓,扇着自己的脸。 “啪啪” 声音到肉,听着都觉得疼。 “宋家表叔,你若是来道歉的,我们已经听到,如果没有旁的事,请回吧。” 宋竖方才惊鸿一瞥,再也不敢多看,如今听到顾荃的声音,下意识就看过来,顿时满眼的赞叹之色。 原来母亲口中的小贱人,竟是这般天仙人物。 “表外甥媳妇,你劝劝姨母,让她莫要再气。我娘已经知错,回去后病倒在床,高热到说胡话,说自己是鬼迷心窍,对不住姨母,求姨母看在一家子姐妹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芳宜郡主终于看过来,目光沉痛,“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你们还要我如何?” “姨母!”宋竖听她开了口,立马顺竿爬,“你可是不知道,这些天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娘她是骗了您,但她没有撒谎,我这些年确实把银子都亏完了,家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都要嫁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 说来说去,来道歉是假,来要錢是真。 “你还想要錢?”她险些被气笑了。 宋竖连忙摆手,“姨母,您误会了,我不是来要银子的,我是来寻营生的。我听说外甥媳妇的舅家生意做得好,我想着能不能让她代为引荐,我想学做生意。” “你想学做什么营生?”顾荃问他。 他心下一喜,“我听人说有人从京中拿一些紧俏的好东西,运到各地去高价出售,一来一回能賺不少银子,可惜我没有门路。外甥媳妇你舅家路子广,能否替我牵个线搭个桥,若是賺了錢子,我愿意……让两成红利,你看可行?” “不行!” 裴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多会儿人就进了屋。 那平静却冷淡的目光,看向宋竖时,宋竖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后背发凉的同时,额头也冒出冷汗。 “郅儿回来了……”他干巴巴地打着招呼,不敢与裴郅对视。 裴郅直接坐到顾荃旁边,道:“你方才说的门道,那是李家自己的路子。你若插一脚,岂不是抢他们的生意?” “我……我是小本买卖,不影响他们什么的。”宋竖擦着汗,“我就是想给几个丫头赚点嫁妆,那几个钱他们李家哪里看得上……” “李家是不在意那点钱,但你真的只想赚点小钱吗?” 裴郅淡淡地看着他,他头越来越低,擦汗的动作也越来越僵硬。“我……我真的就是想赚点小钱,我没有……没有别的想法。” “好了。”芳宜郡主哪能看不出门道来,这个外甥来道歉是假,来套生意经才是真,她失望透顶,竟是连生气都有几分无力。“你回去告诉你娘,我老了,如今裴府是郅儿当家。”网?阯?f?a?b?u?页?????ü???e?n?Ⅱ????2??????????m “姨母……” “来人哪,送客!” 宋竖还想争取,无奈他不敢在裴郅面前放肆,只能不甘地被人带走。 他一走,顾荃就向芳宜郡主和裴郅坦白,说方才他说的生意门道不是李家的,而是自己的。 “我娘纵着我,由着我胡闹,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门生意能做起来。” 这说辞,与她承认金玉满堂是她的铺子时一模一样。 芳宜郡主意外之余,看向自己的孙子,“你怕是早就知道吧?” 裴郅不置可否。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暗中派人查过顾荃,更不会说他还让人跟着顾荃手底下的那些人。若不是他足够敏锐,他恐怕也发现不了端倪。 这小狐狸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 顾荃朝他望来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