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移得太快,云行眨眨眼,脸上又浮现出一股茫然的可爱。 江遂看着面前这两瓣形状很好看味道应该也很甜的嘴唇,像一颗熟透的樱桃,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人来咬一口。再往上,玻璃珠一样澄澈的眼睛里藏着的吃人怪兽又跑出来,要把江遂连骨带皮吞噬。 江遂深吸口气,喉结滑动两下,压下掌心和心尖燥意,说:“我出去一趟,等我一会儿。”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门窗都锁上,把云行也锁上。 等江遂出了门,云行闲着无事,将房间打扫了一遍。半小时后,江遂提着一袋食材回来了。 云行有些无语:“还真要吃饭啊。” 江遂将东西放好,去厨房里拿唯一的小电锅:“简单买了点,咱们中午吃火锅。” “好,我去洗菜。”云行有些雀跃,拿着食材去清洗。 等他出来,正看见江遂将一张卡片塞进柜子里。 “卡是我的名字,你要是哪天真跑路,拿这个用,不会被发现。” 云行手里还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蔬菜,有些愣地看着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给枪给设备,再给钱,有种过于亲密的感觉。但江遂将卡放好,不容置疑的态度,然后高傲地看着云行,仿佛云行只要说一句拒绝的话,他就会当场翻脸。 这还不算完,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大把巧克力和能量棒,一并塞进背包里。 “路上带着吃,不然低血糖。”说得仿佛云行要去春游。 见云行愣着,江遂走过来接过蔬菜,开了电锅,然后平静地说:“这些东西,最好用不到,真到了那一步,我还在。” “好了,”江遂突然抬手摸摸云行的头,“吃饭。” 第22章 锅里热气蒸腾,食物香味四散,两人围炉而坐,简单的一顿午餐将这一方充满沉重和危机的地方变成普通烟火人家。 大概六岁前,云行有过这种体验。 爸爸妈妈围坐在一起,聊着家常,温馨和快乐是实打实的。爸爸去世后,那段沉甸甸的岁月再也回不来了。 江遂的手很大,干燥温暖,薄茧即便隔着额前碎发也能传递到肌肤上。云行的记忆中也有这样一只手抚过他额头,完整纯粹、不留余地的安全感是这只手带来的,像父亲的手。 又不完全像。 网?阯?发?布?页?ī????μ???€?n??????②?5????????? 他埋头吃了一口菜,热气熏得脸热又红,几息间湿意就漫上来。 “好吃到哭的地步?”江遂眼睛毒得很,隔着热气都能看到。 云行呛了一口,江遂立刻把水递过来,大言不惭:“我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偶尔为你做个火锅还是没什么压力的,好吃就多吃点,不至于感动到哭。” 几口水终于把咳意压下去,云行毫不留情打断江遂的自我感觉良好:“我只是想到了我爸。” 江遂:“……” “我爸爸去世后,妈妈过得很不好,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带她离开这里,过简单平静的生活。” 云行淡淡地说着。他头一次在人前展露自己的过去和未来计划——当他带着江遂走进这间屋子,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即便不说,他和夏颜在宋家的处境,江遂也是了解的。 “我妈妈,她很爱爸爸。”云行陷入回忆里,那是江遂不知道的内里和过去,“爸爸去世后,她几次想过自杀,都为我坚持下来了。”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宋舜和娶了我妈,但她没有一天开心过。” 江遂将一片涮好的牛肉放进云行碗里,接着云行的话头说:“真巧,我妈也很爱我爸。” 江遂的生母于棠是一个普通A级omega,不但信息素普通,出身也普通。两人因一次游学邂逅,随即陷入爱河。 江宪初时应该也是爱着于棠的,不然不会一向唯父命是从的人头一次为了爱情反抗家族。抗争的过程持续不久,就因为于棠意外怀孕,江仁谦松口让他们结婚。 第二年江遂出生。原本以为以后都是好日子了,没想到却是于棠痛苦的开始。 江遂一出生便被测出将来是高阶alpha,于是已经完成使命再也无用的于棠开始被江家驱逐。 理由有很多,出身和信息素都与江宪不匹配,在婚姻中对江家毫无助益,总之都是“omega无用论”。当时omega在婚姻法中的权益很低,保障无从谈起,而alpha则基本不受约束,所以这段婚姻在江遂未满三岁时便结束了。 于棠哭过闹过,无法相信深爱的alpha用所谓的“我也没办法”来搪塞敷衍自己。 而两人离婚不过两个月,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一辈子的alpha转头另娶新欢——是身份地位和信息素绝对配得上江家的宋沅。 于棠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偶尔会躲在学校院墙外面偷看江遂。 她神情憔悴,隔着栅栏试图握住儿子的手,口里喃喃说着:“小遂,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故意离开你,不是故意不管你,妈妈爱你,你告诉爸爸,妈妈也爱他。” 反反复复就这几句话。 后来保镖发现了,将小江遂带走。江仁谦大怒,呵斥江宪连一个前妻都管不了:“你处理不了,我来处理。” “爸,我保证将人送得远远的,她不会再见到孩子了。她说那些话,您也不用担心,小遂还小,听不懂的。” 五岁的江遂坐在地板上玩模型,耳边响着爷爷和爸爸的争吵。爷爷咄咄逼人,爸爸唯唯诺诺。两人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omega的一生。 拼好的房子很大,很漂亮,江遂将代表妈妈的小人放进房间,又把小些的孩子放进去,而那个代表爸爸的小人,被他随手扔进一旁的花盆里。 于棠大概在半年后去世,抑郁症,身体不好,又不断遭受磋磨,死在一个很小的私人诊所里。 江宪将这个消息告诉江遂,想让儿子断了念想。小孩子嘛,妈妈早几年就离开家了,没什么印象和感情,如今去世了,知会一声,这事就算彻底了结了。 江遂也确如江宪期望的那样,没什么表情地“嗯”一声,知道了的意思,转身继续玩积木。 “她爱了一辈子的人,到头来弃她如敝履。都这样了,到死都还念着他。” 江遂吃了一口菜,面目平淡——若是云行不了解江遂的为人,几乎就要相信他的无动于衷了——但他拿筷子的手很抖,一片火腿夹了几次没夹起来,最后筷子一扔,不吃了。 “那些逼不得已,形势所迫,信息素不匹配,都他妈是屁话。就是他太没用了,给不了爱人想要的,只好找各种理由找脸面,让自己体面一点,良心少受点谴责。到最后死去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转身投入新生活。” 江遂嗤笑一声,声音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