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眼中有光的沈支言。 她垂首沉默,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兴致。何苏玄也不勉强,只引她到西厢院中看那些精心准备的礼物。南海珍珠串、掐丝珐琅镯、苏绣团扇……件件都是稀罕物。 可沈支言只是淡淡扫过,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这般排斥与人接触并非好事,前些日子还强撑着与姐妹们说笑。偏生今日见了薛召容,那点勉强攒起的精神又散了。此刻即便对着最亲近的表哥,也只觉得疲惫不堪,恨不能立刻躲回房里。 何苏玄最是了解她,见她兴致缺缺,便引她去寻几位兄长,想着人多些总能逗她开心。 不多时江义沅也来了,见阮苓受伤,自责不已:“都怪我,若不是让支言代我去见薛召容……” 阮苓却偷偷扯她衣袖,附耳道:“姐姐别自责,我正愁没借口赖在太傅府呢!” 这小丫头鬼精得很,满心盘算着如何亲近沈支安。 用膳时分,沈家三位公子齐聚一堂。因着难得热闹,又来了薛召容这般稀客,沈支安特意命人备了满桌珍馐。席间觥筹交错,倒是难得的和乐景象。 江义沅推着轮椅将阮苓安置在沈支安身侧。这小丫头见了满桌佳肴,眼睛亮晶晶的,撒娇耍赖要二哥哥给她夹这夹那。沈支安也由着她胡闹,宠溺地满足她所有要求。 太傅府向来不拘虚礼,众人随意落座。偏生沈支言被安排在了何苏玄与薛召容中间,如坐针毡,连筷子都不愿动。 沈家三郎沈支轩素来仰慕薛召容的才名,席间频频敬酒。两三杯下肚,薛召容耳尖便泛起薄红。接着大哥、二哥也来相敬,他虽话少,却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饮。 眼见三哥又要给薛召容斟酒,沈支言终是忍不住阻止道:“三哥莫要再劝了,他饮多了会心口疼。” 前世她便知晓,薛召容酒量极浅,多饮几杯便心口绞痛。更麻烦的是,这人醉后总爱闯到她的院子,不由分说便将她按在怀里亲。那些为数不多的同房,多半都是在他醉酒之后。 想到此处,她耳根倏地烧了起来,忙低头去夹面前的菜,却是一筷子戳在了碗沿上。 她始终分不清,他那些亲昵举动究竟是出于情动,还是单纯的酒后失态。可心口疼终究不是小事,能少喝一杯是一杯。 她话音刚落,席间骤然一静。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阮苓更是直接问道:“姐姐怎知薛公子饮酒会心口疼?” 完了。 沈支言正欲搪塞,却听薛召容清声道:“她说的不错,我喝多了确实会心口疼。” 他…… 第6章 第6章“连她的唇是什么味道都记…… w?a?n?g?阯?f?a?b?u?y?e?ì???ū?ω???n?2?0?????????????? 薛召容这话一出,满座皆惊。阮苓惊得连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沈支言面上一红,正不知如何圆场,忽听何苏玄温声笑道:“我瞧着薛公子耳根都红了。这般的年轻人,饮酒过量确实容易心口不适。” 他说着执起酒盏起身:“府上的酒性子烈,原不该这般劝客。三弟,这杯表哥陪你喝。”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沈支安也举杯道:“确是如此,那这杯我敬表哥,薛公子请随意。” 何苏玄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尴尬,与几位兄长推杯换盏间,席上又恢复了热闹。唯独沈支言与薛召容始终沉默。 外人只道薛二公子性情冷淡,可前世相处一载,沈支言最是清楚,他并非天生薄情,只是长在复杂的亲王府里,又自幼丧母,对寻常人情世故总缺了根弦。那些旁人信手拈来的寒暄客套,于他却是难事,索性便以沉默应对。 她这般想着,竟生出几分怜惜。世上有些人啊,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偏生在情之一字上,笨拙得令人心疼。 何苏玄席间最是活络,与几位兄弟谈笑风生不说,还时时关照沈支言。见她碗里空了便添菜,瞧她蹙眉就说趣事逗乐。反观薛召容,自始至终都静默如松。 这顿饭沈支言用得极少,心头那团乱麻越缠越紧。临散席时,忽见薛召容将一碟红芋酥推到她面前。她侧眸望去,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光里。 薛召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未置一词。前世沈支言最爱吃的便是这红芋酥。 宴毕,众人移至后园品茶。席间阮苓一直缠着沈支安,起初二哥还由着她撒娇,可这小丫头越发得寸进尺,竟在众目睽睽下去牵他的手。沈支安面上挂不住,几次三番躲闪,耳根都红透了。 阮苓虽伤了腿,却半点不安生,非要闹着看众人投壶射箭。沈家三郎最是爱热闹,拍掌笑道:“难得聚得这般齐整,不如比试一番。胜者可得三位姑娘一件信物如何?” 江义沅闻言立刻挽袖:“我也要比,我没有东西相送。” 遇到这种比赛的事情,江义沅最是兴奋,因为她一直认为女儿家不输男儿郎,她自幼习武射箭,不比这些男人们差。 沈支言和阮苓最是了解她,也不阻止,便把她划分到了赛手那一列。 如此一来,场上便只剩沈支言与阮苓两位姑娘了。 这般游戏他们自幼常玩。掷石子、投壶、射覆,赢了便讨姑娘家一件礼物。从前最是阮家姐弟闹得欢,而胜者多半是何苏玄与沈家大郎。 从前阮苓送出去的玩意儿可不少,便是输了也要硬塞些小物件给人。沈支言那时也最爱这般游戏,与兄弟姐妹们玩闹最是开怀。 可今日席间多了个薛召容,她本就兴致缺缺,加之这人从头到尾都冷着张脸,更叫她如坐针毡。 她抬眼望去,只见薛召容独自倚在亭柱边,那疏离清冷的气度,与这满园欢闹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方天地,美好得教人不忍打扰。 四目相对的刹那,何苏玄忽然挡在中间,笑吟吟歪头问她:“妹妹觉得表哥今日能否夺魁?我可是惦记着你的彩头呢。” 何苏玄这一站,彻底隔断了沈支言与薛召容的视线交汇。她只得收回目光,轻声道:“表哥且尽力而为。” 忽听阮苓扬声唤道:“鹤川,你也来比试比试。” 那侍卫被点了名,愕然抬头,局促地搓了搓手:“这……在下还是别了。” 他深知自己与这些贵胄子弟云泥之别,更不敢唐突了姑娘们的清誉。 阮苓不依不饶:“哎呀,别推辞嘛!我看你臂力过人,指不定比他们都强呢!” 鹤川挠了挠后脑勺,赧然道:“姑娘谬赞了。若论箭术,当属我家公子为最。他十岁时便能百步穿杨。” “当真?”阮苓眼睛一亮,“薛二公子这般厉害?” 阮苓闻言更来劲了,冲着薛召容嚷道:“那今日这彩头定是薛二公子的了。” 她促狭地眨眨眼:“支言姐姐的绣工可是京中一绝,不如让她赠你个荷包?”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