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摸索着缝了条厚实的襁褓托大夫捎来,给孩子备着,虽然不是很精致,但却是沈支言此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山间飘起绵绵细雨,雨丝虽细,却将青石小径浸得油滑。 沈支言从晨光熹微等到日影西斜,始终不见老大夫身影,许是这湿滑山路让老人无法上山。 洞外雨声渐急,她望着那堆陌生的接生器具,冷汗渐渐湿透了单薄的中衣。 她强撑着回到木床边,将小毯子与用具一一摆好,而后躺下缓缓调息,努力回想着大夫曾教过的应急之法。 洞外暮色愈沉,腹中绞痛也愈发剧烈,像是有把钝刀在里头翻搅。她蜷着身子辗转反侧,手指死死攥住被褥,却怎么也抵不住这蚀骨般的痛楚。 这般煎熬持续了一整夜,待到次日晨时,她已疼得神思恍惚,冷汗浸透了衣衫。 就在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时,洞口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老大夫带着个面容敦厚的妇人匆匆赶来。 “夫人抱歉。”老大夫气喘吁吁道,“昨日雨势太大,山路实在难行,没能上山。老朽今早特地从村里寻了这位刘大姐过来。” 沈支言望着他们,泪水倏然滚落,声音细若游丝地道:“大夫,我疼得受不住了。孩子……孩子怕是就要出来了……” 刘大姐闻言,急忙上前掀开被褥查看,惊呼道:“见红了,宫口已开,要生了。” 她利落地挽起袖口,转头对沈支言道:“娘子快躺好,跟着我的指引呼吸用力。头胎生产最是艰难,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沈支言浑身浸在冷汗里,颤抖着仰躺下来,十指死死绞着身下的粗布毯子。 她依言深深吸气,可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刘大姐瞧着她这般情状,边准备热水布巾边温声安慰道:“来时听大夫说了娘子的遭遇,当真是个苦命人儿。莫怕,我接生过不少孩儿,定让你母子平安。” 见沈支言哭得越发厉害,刘大姐绞了热帕子为她拭汗,轻声道:“我知你定惦念着夫君和家人。待把这孩儿好好生下来,抱着去寻他们,到时候阖家团圆, 日子一定会幸福的。” 沈支言点着头,可是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她嘴里轻喃着薛召容的名字,仿佛这三个字就是支撑她熬过剧痛的全部力量。 山洞里潮湿阴冷,岩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在积水的石洼里激起细微回响。 “娘子别忍着,叫出来反而省力。”刘大姐跪坐在她两腿间,手掌按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宫缩越来越密了,孩子急着要出来呢。” 沈支言眼前一阵阵发黑,努力喊了几声。 “参片,娘子快含着。” 沈支言感觉干裂的唇被撬开,苦涩中带着甘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她勉强聚焦视线,看见老大夫正将银针在烛火上消毒。 “会有些疼。”老大夫声音沉稳,三寸长的银针精准刺入她虎口合谷穴。尖锐的刺痛让她浑身一颤,随即奇异地感到下坠感减轻了些。 洞外日光渐浓,山风卷着绿叶拍打岩壁。 沈支言怎么也未想到生产竟然会这样的疼痛,她浑身淌汗,几乎喊哑了嗓子。 “头出来了。”刘大姐的声音陡然拔高,怕她昏厥过去,焦急道,“娘子再使把劲啊!快,快……” 沈支言喉间溢出血腥味。她已经分不清嘴角咸涩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只本能地按照刘大姐的指示去做。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f?ù?????n????????⑤?????ō???则?为????寨?站?点 老大夫的银针又落在足三里穴位,酸胀感顺着经络窜上来,却抵不过下身撕裂般的剧痛。 “不好。”老大夫突然按住沈支言的手腕,叹气道,“气血两亏,再这样下去,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保大人保孩子? 沈支言涣散的瞳孔骤然紧缩,哑着嗓子喊:“都保,都要活……” 刘大姐急得满头大汗,扒开她的双腿,沾满鲜血的手直接探入产道。沈支言身子一僵,痛得仰起脖颈,喉间发出一阵呜咽。 “得罪了。”刘大姐手臂肌肉绷紧,“孩子肩膀卡住了……” 她话音未落,猛地向外一扯。 “啊……” 沈支言身子一颤,整个人都要晕厥过去。 “哇”的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山洞。 沈支言脱力地瘫软下来,视线模糊成一片水光。 “生了,生了,孩子生出来了。” 刘大姐麻溜地剪断脐带,将血糊糊的小娃娃裹进早已备好的毯子里,激动地道:“是个男娃娃,听听这哭声,中气足得很。” 男娃娃。 大夫长舒一口气,银针快速刺入沈支言人中穴:“娘子别睡,快看看小公子。” 此时的沈支言瘫软在床上,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刘大姐见她还落着眼泪,鼻子一酸,也落起泪来。她将裹好的孩子抱到沈支言跟前,道:“小娘子,你很坚强,快看看孩子。” 微凉的襁褓贴上面颊时,沈支言终是止住了眼泪。 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上还沾着胎脂,那模样,与薛召容有几分相似。只是,右手腕内侧却有两粒紧挨着的红痣。 这两颗红痣,就像,就像那两颗两世都难以分开的星辰。 —— 此刻,皇宫内杀声震天,江义沅、萨木、鹤川以及江砚深率领精锐将士以雷霆之势扫荡残敌。 廊庑间刀光剑影,宫女太监们惊惶四散,朱墙碧瓦间尽是奔逃的身影。 唯余大殿之内,赵陵仍与薛召容缠斗不休。 薛盛被数名死士团团护在中央,只消擒住他,此战便可尘埃落定。奈何赵陵武功实在高强,薛召容初时尚能周旋,渐渐却力有不支。 薛召容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每招每式皆显颓势。赵陵最后一剑极其凌厉,直取薛召容心脉。 这时,殿门轰然洞开,江义沅与萨木疾掠而入。二人见薛召容已是强弩之末,当即飞身加入战局。 三柄长剑交织成网,终于将赵陵逼退数步。金戈相击之声震得殿内烛火明灭不定,这场生死搏杀愈发惨烈起来。 赵陵虽武功高强,奈何鏖战多时,气力渐衰,而今又添二人夹击,更是左支右绌。 生死关头,赵陵眼中寒光一闪,袖中忽地射出一枚细若牛毛的毒针,直取江义沅的咽喉。 关键时刻,萨木眸光骤凝,一把揽过江义沅旋身相护。只听“嗖”的一声,那毒针已没入萨木臂膀。二人心头俱震,还未及反应,赵陵的大刀已挟着风声向萨木头上劈来。 “铛!” 薛召容甩出一把飞镖击偏剑锋,接着凌空而至,一剑贯穿了赵陵的胸膛。赵陵身形蓦地一滞,低头望着胸前透出的剑尖,喉间一阵鲜血涌出,接着“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