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是你负责的。” 少年抱住杯子,一脸郑重,“你要是不在,我就得负起责任来。” 他垂下视线,呼出的气息将杯中小草拂动,指尖极其轻柔地点在毛茸茸的叶片上,像是怕弄疼它一样。 “那你可得好好养着它。” 江意衡叹气,“你要记得,穿我让你穿的新衣服,好好吃,好好睡,对自己好一点,别总是抠抠搜搜的。” 少年忽然抬起头,翘起的发丝像怀里那棵草似的轻轻摇晃。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江意衡端起他的下巴。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手拂过他的眉毛,看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我吗?” 第20章 她玩腻了,把你踹了?…… 江意衡的眼睛是极深的琥珀色,透着微微红棕,会让人想起名为白兰地的烈酒。 与她平日里游刃有余、甚至略显冷淡的处事风格不同,这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目光好像能落进人的心底。 无论是温柔还是淡漠的情绪,都能演绎得入木三分。 所有见过她的人,即便是不喜欢她,甚至与她立场对立,都会不约而同地承认,这是一双极具说服力的眼睛。 只不过是短短数秒的目光相接,少年几乎就要毫无保留,将自己的灵魂都交付给她。 “我相信。” 简星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徐徐点头,“我相信你。” 他满怀着信念,直到陆怀峰前来接走她,才目送着江意衡坐在摩托车上绝尘而去。 手里,自始至终捧着那株被她拔下的无名野草。 * F区办公处,执行长官办公室内。 全息投影下的江御川托住下巴,对女儿的反应显然有些意外。 “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江意衡看着眼前由投影还原出的父亲。 血脉相连就是这么神奇。 明明相隔万里,可她就连坐在长官椅上翘起一条腿的姿势,微微斜过脸的角度,都与这位天命之年的帝国君王如出一辙。 “这并不是很难决定的事情,父亲。” 江意衡笑得坦然,“先前是我固执了些。如今我已想清,也愿与言总理的小儿子成婚。” “我给了你三天时间考虑,不过才两天,你就从抗拒到服从了?” 江御川露出一丝犹豫神情,随即摇摇头,似乎笃定江意衡在撒谎,“这不像你。” 比起那场几乎让她丧命的飞船事故,这当然算不了什么。 没有人濒临死亡,只不过是一些口头博弈而已。 江意衡表现得很是沉得住气:“您可能忘了。我上次与您通话虽然只隔了两天,但从我流落到贫民窟的那天算起,已经不止一星期。一星期能想清楚的事情太多,即便是每年的内阁大会,也不需要我准备这么久。” “时间对每个人都很公平。” 江御川目光微眯,“不过,两天前你联络我的时候,分明还没有动摇的痕迹。到底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了主意?” 江意衡没有立即接话。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í????????€?n????????5?????????则?为????寨?佔?点 父亲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她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必须经过斟 酌,就连呼吸的频率与言语间的停顿,都需要小心拿捏。 譬如此刻,她沉默的时间不能超过二十秒,否则,他一定会怀疑她的动机。 二十秒结束,江意衡唇角微扬,视线却追随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划了一段。 “认清处境,接受现实,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好心理准备,只是这样而已。” 她说着,抬头正视投影出的父亲。 这道投影离她不超过两米距离,而她位于F区腹地,父亲却远在都城王宫中,他们从未相隔如此之远。 可即便他们同在中心区,即便她并肩走在父亲身旁,她也从未觉得,自己与父亲之间的距离近过半分。 江御川,始终对自己钦定的王储,保持王室惯有的冰冷疏离。 不过,这位疏离的父亲到底没忘记,江意衡是他的女儿。 寒暄几句,他终于对她的态度感到满意,甚至大度提起:“晚些时候,我会派出飞船,让我的人专程去F区接你。” 江意衡心下松了口气。 可她又想起自己来时驾驶的飞船,那艘险些让她送命、却终究牺牲自身令她逃出生天的飞船。 她试探地问:“那坠毁的飞船呢?您打算怎么处理它的残骸?” “你就不用管了。” 江御川哼道,“粉身碎骨的东西,就让它留在它该在的地方。开了那么多年,早该淘汰了。” 江意衡没有作声。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承载着她最后一点念想。 可就连这点念想,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堆可以随手丢弃的废品。 “帝国新出的极光一号飞船,前几日刚通过军方核验。你会是整个帝国第一个拥有它的人。” 江御川仿佛是在奖励一个听话的孩子,“怎么,还不满意?” 陆怀峰被允许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全息投影早已关闭。 江意衡坐在长官椅上,面朝着正徐徐拉开的自动窗帘,表情完全隐没在座椅的颈托之后。 陆怀峰只看到她翘着一条腿,一手托在腮边,神情莫辨。 他恭敬道:“陛下那边,还顺利吗?” 江意衡起身,留下椅子原地轻转:“这得等我回到中心区之后。” 陆怀峰心领神会:“那属下应该提前恭喜您。” 江意衡起身踏出两步,目光却扫向桌上那张被涂鸦过的纸。 “我走之后,不希望这里还有关于我的任何风声。” 她抬眼,扬唇一笑,“陆队长,你知道该怎么做。” 纸上画着一个圆,圆周并非一笔画成,而是由笔尖沿着同一道轨迹反复叠加,直到力透纸背。 这是江意衡会用来帮自己专注的小习惯。 只是这次,角落里还多了一只简笔画的王冠。 陆怀峰迟疑片刻,又依循着近卫队长的本分回应:“属下会依照惯例,打点好这里的一切。” 江意衡望向窗外。 没有飞船,没有小屋,没有骑在三轮车上颠簸的背影。 只有一条毫无起伏的地平线。 她下意识地在身前扣起手指,指尖却一空。 这才想起,那条红绿相间的格纹毯,早已不在身上了。 * 简星沉载着一车废品,徐徐在家门外停下。 这是江意衡离开的第七天。 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他每天一大早就动身去捡废品,等到车上装得不能更满,再卖掉一部分换钱回来。 江意衡给他的五百块,被他暂时存在铁盒里。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希望能自食其力。 因为长时间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