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母亲丢在身后以前。 “意如”这两个字,原本该是她的名字。 第52章 先生是要结婚吗? 一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并不由姓名框定。 那往往是上一辈人对孩子的期许和愿望。 “意如”是母亲对她的期许。 可父亲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所以他剥夺了她四岁之前的名字,把“如”换成“衡”字。 他说,“意衡”听上去,比“意如”更符合王储的气度。 他希望她成为一个有主见、有格局的人。 二十年后,江意衡却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听到,有人念出“意如”这个遥远的名字。 “那个理发师还和你说了什么?” 她没有起身,只是缓缓在昏暗的灯光下眨着眼睛。 简星沉抿着唇,仔细想了想:“她说,城北那儿有家喝茶的地方很不错。她还推荐我,有空的时候可以过去尝尝。” * 一小时后,舰桥中。 陆怀峰正抬高手腕,将光脑终端上的画面转为投影,并逐一切换场景。 “殿下,这是秀丽美发沙龙周围的街区,在过去三小时的监控录影。” 江意衡靠着椅背,目光细细扫过围绕周身的全息投影,试图从中辨认出熟悉的脸。 “理发店的人怎么说?” “今天给简先生理发的人,并不是常驻店员。她只是来临时顶班的一个朋友。” “朋友?” 江意衡的笑声戛然而至。 她的视线停在投影中,一道正在离开理发店的身影上。 及腰长发,拎着做旧的褐色皮手袋。 没走出几步,却忽然回头望去,同时抬手,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 理发店周围的监控画面并不算十分清晰。 转为投影后,画质更是勉强。 但江意衡清楚地认出,那名女理发师为自己捋过头发的姿态,和母亲从前一模一样。 陆怀峰看出江意衡专注的目光,将画面定格在这一帧,并徐徐放大。 江意衡望着那张近在咫尺、却又陌生的脸。 “是因为已经过了二十年吗?我怎么觉得,我甚至不认识这张脸了。” “殿下。” 陆怀峰迟疑着问,“需要属下帮您锁定她的下落吗?” 江意衡忽然笑了一声。 “不用。” 她的唇角挂上一丝讽刺,“我知道,她在哪儿。” * 位于小镇北部的半山茶馆,平常都没什么客人。 今天,却破天荒地在同一时间 ,迎来了第二个客人。 “您好,请问您是一个人来吗? 江意衡抬手一指:“我和她一桌。” 她没有接下服务生递来的茶品菜单,径直绕过前台,走到最远的窗边,在二人小桌唯一的空位坐下,还随手放下一台小巧的音频干扰器。 “你来晚了。” 对面的女人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在笔记本上徐徐书写,不时还用笔尖迅速反复划过,像是在更正什么。 “您这日子,好像过得很清闲。” 江意衡抱着手臂,背靠椅背,目光投向窗外。 街边,一位父亲正推着婴儿车,小心翼翼穿过人行道。 而她身后,已经会走路的大女儿牵起母亲的手,还贴心地把一团蓝色棉花糖举高,塞进她的嘴巴。 “E区的生活节奏,当然比不上中心区。没有人会因为过着慢一拍的日子,就觉得丢脸。” 女人盖上笔帽,合起面前的笔记本。 扉页上,却写着“艺术疗愈”几个字。 “这不是心理咨询的流派之一吗?” 江意衡知道,这些咨询师会借助音乐、绘画、舞蹈等等,帮助来访者走出困境,“您不再教人弹钢琴了?” “二十年前就不教了。”女人端起手边花茶,轻抿一口。 二十年前,是母亲离开她的那年。 也是江意衡以为,母亲飞船失事的那年。 “除了给人做心理咨询,您还学了理发的手艺?” “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隔行如隔山的道理,您应该比我明白。” 江意衡只迅速笑了一下,面色倏然变冷,“您接近他,是因为您不敢直接见我?” “你是这样想的吗?” 女人合握双手,指尖却在笔记本的扉页上轻轻点了点,“我想见见未来孙女的Omega父亲,这都不行?” “他不是您孙女的孕体。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江意衡直视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那上面几乎找不出一丝属于母亲的痕迹。 唯有那双眼,与记忆中微妙地重合。 她一字一顿:“他是被我选中的人。我愿意,也只愿意,让他把我的孩子带到世上。” “说得好听,谁不会?几个简单的字,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能实践多少、做到多少,那才是重要的。其余的,当耳旁风听一听就得了。” 江意衡的手在桌下握紧。 “您凭什么给我下这种结论?您了解我吗?您亲眼见过我失信于人吗?您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又知道多少?” “E区民间流传着一句话,‘三岁看小,五岁看老。’我不需要了解你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但这不表示,我不可以依据我所知道的,对你进行推断。” 女人淡声一笑,目光在江意衡的面容轮廓上细细打量,“有其父必有其女。你长得,和你父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她似乎是看得入迷了,伸出手,想要触碰这张与江御川相似的脸。 江意衡毫不犹豫地撇开女人的手。 “您很想他吗?” 安青沅收拢指尖,斜过目光,一缕笑意迅速掠过眼底。 “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你的脾气会好一点。在教育孩子方面,你父亲,好像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尽责。” “尽责?” 江意衡不知现在是该冷笑,还是该讥笑,“如果您没有把我丢下,那我相信,您会比他尽责得多。” 安青沅沉默片刻。 她的眼角重新浮现笑意:“你知道我有苦衷。” “您表达苦衷的方式,对一个四岁的女孩来说,还是太过冷酷了。” 江意衡能感到指尖戳进皮肉,那种微微刺痛,能帮她保持可贵的清醒。 “我曾经以为,您当初突然那样冷淡地对我,是因为父亲逼迫。您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只是您无法留我在身边。 “我相信您是有苦衷,才不得不抛下我,把我丢给父亲,让我像一棵伤了根的花苗一样,在那样严酷的环境里,被苛责,被规训。” 江意衡冷哼一声,“我却没想过,您真正的苦衷,是您明明可以再见到我,让我知道您其实没有死在那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