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心里有底,贴上药膏,窝进躺椅,腰后垫好枕头。 她又将薄毯搭在腰间,抿抿唇,“程总,我想喝水。” 不等他说话,她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眼前光线一亮,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稚这才咬紧牙轻轻“嘶”了声。 靠,好疼啊。 风吹动窗帘,送进一束阳光,不停地在她脚边晃。 光线又是一暗,有道颀长身影重新覆了上来。 “谢谢程总。”江稚若无其事地接过水杯,浅酌一口,温度很合适,她喝了大半,杯子递回给他,双手环在胸前抱住自己,打算眯会儿。 眼睛闭上了,耳朵还在收集周围的信息,轻“嘚”一声,是杯子搁在床头柜上了。 脚步声再次走远,她正要放任思绪游离,他居然又回来了,接着是一阵无法辨析的动静。 江稚疑惑地睁开眼,只见躺椅旁多了把椅子,他就坐在上面,身姿挺拔。 她愣住,他怎么还在这儿?! 也许是她的疑惑太明显,程与淮难得解释:“刚刚我们进房间时,林叔看到了。” 江稚秒懂,原来林管家也是奶奶的眼线之一。 她回想从书房出来时,他搀扶着她走,可走到拐角处,腰疼难忍,她踉跄了下,于是就搂住了他的腰。 所以! 在林管家眼中,当时两人是很亲密,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如果进了房间,不做些什么的话,“热恋中情侣”的人设不就立不住了? 不过,这次他们又要在房间里做什么,才能制造出亲密的假象? 某些画面一闪而逝,江稚顿时脸如火烧,该不会是…… 程与淮看穿她心思,面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低头瞥向腕表,轻咳了声:“我坐十分钟就走。” 江稚脱口而出:“这么快?” 话音落地,气氛霎时凝滞,危险的气息袭来,她忍不住往上拉了拉薄毯,遮住半张脸。 为了转移话题,江稚拐着弯地告状:“方才,那位梁小姐好心提醒我,一定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认真反思了下,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程与淮眉心微蹙。 药力发效,腰疼逐渐缓解,江稚像只慵懒的猫,舒服地眯了眯眼:“我的身份呢,就是你女朋友,我来这儿是享福的,是要受尽宠爱的,半点委屈都不能受。” “可是,”她调整姿势面向他,控诉道,“程总你对我太冷淡了!” 连笑都没有对她笑过。 想了想,还真是一次都没有。 哪有男朋友这样的? 动不动就用冷若冰霜的眼神“冻”她一下,她还怎么敢和他谈情说爱。 程与淮深眸半敛,正色道:“抱歉。” 大部分出于工作需要接触到的女性,往往是上级对下级关系,界限分明,他也没有太多和异性生活中相处的经验。 尤其是,她还顶着他女友的身份。 “那你也好好反思下吧。” 困意排山倒海而来,江稚迷迷糊糊跌入梦境,歪着头,长睫垂落,安静覆在眼睑处。 一缕阳光晃到她手臂上,肌肤清透如玉,她睡颜舒展开,呼吸渐趋均匀。 程与淮收回视线,解锁手机,点开她发的电子相册。 第一张映入眼帘的是出生证明,婴儿姓名旁写着“许稚”二字。 出生日期1999年12月22日,体重3.03公斤……右边还印着一个红色的小脚印。 照片下方写着批注:“冬至日,清晨七点整,我的宝贝女儿出生了!!!” 第二张是满月照。 程与淮一张张地看下去,指尖微顿。 照片上糯米团子似的小姑娘,扎着双丸子头,抱着一个橙子,望向镜头,清澈大眼睛里泛出笑意。 “一周岁,抓周,稚稚对橙子情有独钟。” 许久后,他划向下一张照片。 小姑娘坐在钢琴前,粉雕玉琢,侧脸精致。 “四岁,金色大厅,稚稚展露出惊人的音乐天赋!在此之前,我们从未教过她弹琴。” 照片看完,时间已过去半小时,程与淮收好手机起身,躺椅上的人仍安然睡着,五官和小时候相比变化不大。 他弯腰,将滑落大半的薄毯搭回她腰间,轻阖上门离去。 江稚浑然不觉,日光也悄悄跟着从房内撤离,她睡入一团昏暗中,不知睡了多久,手机“嗡”地震动,她猛然惊醒,见门关着,整个人立刻弹起来,赤脚冲过去拉开门。 风涌入,带来鲜活的空气,她倚着门,贪恋地呼吸。 腰还隐隐疼着,时不时有针刺感。 手机嗡鸣不休,屏幕显示一串陌生的桐城号码,停了又响,江稚划开接通。 “江总!”那边传来陌生而尖利的男声,“求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江稚把手机拿远了些:“你是?” “我是之前云来山庄市场部经理曾有德啊 江总!”对方自报家门后,低声下气地道歉,“江总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猪油蒙了心!” “江总,我真的知错了,我诚心向您道歉。我确实是有错,大错特错!但也没错到要付出这么大代价的地步吧。” 江稚一头雾水,她这还没出手呢,他付出什么大代价了? 曾有德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从山庄离职后,他不满许铭安重新安排的职位和补偿条件,想方设法搭上程氏集团的线,谁成想简历竟被退回来,他焦头烂额找关系托人说情,但还是无用功。 “你被程氏集团封杀了?”江稚捕捉到关键信息,精神一振。 简直是老天开眼,大快人心呐! 她还以为他会被程氏聘用,从此青云直上呢,怎地转眼间就跌落谷底,被封杀了? 江稚好奇心爆棚,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严肃问道:“怎么回事?你详细展开说说。” 曾有德一开始也稀里糊涂的,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人了,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后面打听到江稚背后有靠山,来头还不小,是桐城商会的周副会长,正是他出面解决了山庄的退会危机。 可想而知,自己被全面封杀,必然少不了周副会长背后推波助澜。 曾有德悔不当初,就不该听许铭安的鬼话,如今他在业内混不下去,再硬的骨头也得服软。 “请您念在我这八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条活路吧江总!” 小姑娘嘛,心肠软,又没多少涉世经验,他先道歉再卖惨,最后说几句好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曾总,”江稚不为所动,“之前你联合其他高管一起离职,还煽动客户退会,可没想着给我留活路啊。” 曾有德哪想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