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止疼药没带,迫切需要酒精压一压。 他独自坐在吧台边,凌厉气场自带隔绝感,无人敢接近。 仰头将酒一口饮尽,他拿出手机,搜索关键词。 页面跳出一则2022年的新闻。 在瑞典某小镇拍卖会上,一对来自中国的年轻情侣拍下了某玫瑰花的品种权。 被他们买断品种的花,就是种在她家露台玻璃花房里的“大雾弥漫”。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中餐馆老板娘还告诉他,她和“他”经常形影不离,一起排队买面包,一起搭地铁,一起去森林里徒步,钓鱼,露营,一起喂流浪猫、欣赏日落…… 这些事情,和他们这两天做的基本大差不差。 她还和那个“他”到处自驾游,去北部看极光,到边境去跨年…… 原来,她说和朋友跨了两次年那次,当时陪在她身边的,也是“他”。 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和他一起做那些以前跟前男友做过的事,是在重温那段过去,缅怀那个男人吗?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前男友的替身? 难怪,他会产生错觉,她看他的眼神,好像爱了他很久很久。 其实她当时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男人吧。 或者,把他想象成了“他”。 深深的挫败感席卷而来,程与淮重重按着太阳穴,自嘲地勾唇笑了笑。 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妒忌是什么滋味。 手机震动了下,屏幕跳出高阳发的信息。 “程总,回国的航线已申请好。” 原本只计划在斯德哥尔摩待两天,他的归期已一推再推,明天下午有个规格很高的官方内部会议,不能缺席。 他们也已经说好要一起回国。 时间差不多,怕她午睡醒来找不到他,程与淮起身结账,离开了酒吧。 一路吹着冷风散酒气。 回到酒店套房,先进主卧看了眼,床上的人还在熟睡,他站在门口,心事重重地凝视了片刻。 她颈间叠戴的两条项链,一条是他送的星月宝石,另一条是“他”送的红宝石…… 如此讽刺。 程与淮收回视线,轻手轻脚拿了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到客卧冲澡,确保身上不残余一丝酒味。 水声停了没多久,江稚就醒来了,第一时间找他。 程与淮系好衬衫扣子,穿戴整齐,边走边应她:“来了。” 江稚揉揉睡眼,朝他张开双手,顺便伸了个懒腰。 程与淮坐到床边,将她抱坐到腿上,收紧手臂,严严实实地环住她腰身。 仿佛不这样做,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面上没露出任何的异样,所以江稚全然不知他出去了一趟又回来,还一个人在酒吧喝过酒。 “航线申请好了吗?”她问。 程与淮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好几秒后,才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江稚从床头桌摸到手机,按亮屏幕看时间。 “再抱十分钟。” 程与淮下巴压在她肩上,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脏却空空如也,只有痛感在肆意蔓延。 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暂停,可惜事总与愿违,分秒仍在悄然流逝。 十分钟早就过去了,江稚松开他:“走咯,回家收拾行李去。” 顺带给玫瑰花浇浇水。 这次估计要在国内待很长一段时间。 程与淮陪同她回到家,一踏进门,刚好来了个工作电话。 江稚指指二楼:“我先上去收拾。” 他点点头,到外面去接听电话。 天空飘起了小雪,零零星星,冷风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通话结束,程与淮又在雪地里站了半个多小时。 寒意凛冽,慢慢地再感觉不到冷,冻得都失去知觉了。 意识却格外清醒。 真的要让那个人存在他们中间,像一根永远拔除不了的刺,时不时地折磨他吗? 索性长痛不如短痛。 可如果真的摊牌了,他们,还会不会有以后? 他不太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是否比得上那个“他”。 深思熟虑后,程与淮仍冲动地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重新进屋,上到二楼,房间里没人,她在玻璃暖房给玫瑰花浇水。 看着一盆盆摆放整齐的“大雾弥漫”,或含苞,或绽放,开得那么美,程与淮只觉得心中的缺口更大了,灌入的风雪正在里面横冲直撞。 这是他们相爱的证明,她至今仍如珍似宝地精心呵护。 等她浇完水,程与淮才出声:“稚稚,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他郑重的语气令江稚心生疑惑:“什么事?” 她行李还没收拾好呢。 空气里弥散着玫瑰花独有的幽香,程与淮最后看了看那刺眼到不行的“大雾弥漫”:“我们先下去。” 江稚跟在他身后下来一楼客厅。 男人却背对着她,久久地默然不语。 江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前去抓他手臂,又故作轻快地问了遍:“到底什么事呀?” 程与淮怕她发现他在发高烧,下意识闪躲了下。 江稚的手僵在半空,慢慢地收了回来。 “你心里……”程与淮欲言又止,沉沉地呼出一口灼气,“是不是还爱着他?” “谁?”江稚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头疼愈发剧烈,他用力闭了闭眼,克制着汹涌的情绪,“你在睡梦中,都不想和他分手的人。” 江稚毫无防备,整个人都怔住了,眸底飞速闪过一缕不安,她唇瓣微颤,想说些什么。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程与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没有回答,便已经是回答。 原本以为已经痛彻心扉了,没想到还有更痛,痛得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气氛降至冰点,漫长的沉默 横亘在两人之间。 程与淮眸色晦暗,如同日落后的海面,压抑着无数复杂难辨的情绪。 许久后,他终于主动打破沉默,语气涩然:“或许,你需要时间好好地想清楚。” 想清楚,真正爱的人是谁,又真正想要和谁在一起。 什么意思???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江稚心间一片混乱,泛起层层难言的酸楚。 他分明近在眼前,可她视野朦胧,怎么都看不清楚他。 “你,你是、要和我……分手吗?”她一字一顿地问。 “我从没想过要分手。” 程与淮并不比她好受,极力隐忍着,手背上青筋毕露,指节泛白。 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为难。 他给她时间想清楚,内心究竟想选择谁。 如果她……最终没有选择他,他也会尊重她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