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打她,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精神折磨。
她的成绩一落千丈,老师找她谈话,她将所有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可几个月以来,老师已经听了太多次她的诉苦。
他冷着脸说,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你有想过你自身的原因吗?
你为什么不反思自己?
她茫然抬起头问老师,为什么错的是他们,我要反思自己?
老师怒不可遏,把她赶出办公室。
冷漠、讥笑、排斥、厌恶...
所有的一切,反复在现实与她的梦中上演。
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任雪那段时间也过得很辛苦。
因为后续的赔偿问题,孔秀华带着她的儿子,撒泼打滚,恶语相向。
“孔秀华,就是那个有家庭却还和温荣搞到一起的小三。”
有一次因为没休息好,任雪骑小电驴上班路上出了车祸。
幸好只是个小车祸,人没受太大的伤。
温栀南更不敢跟她说在学校遇到的事。
妈妈已经很辛苦了。
温栀南听到过她半夜躲在洗手间里哭泣的声音,也看到她因为心力交瘁而泛黑的眼圈,甚至还有一夜之间长出的那些白头发。
妈妈已经很辛苦了。
她不能给她添乱。
但下降的成绩是显而易见的。
任雪或许也觉得让她继续留在桐城不好,所以把她送来临城,拜托任晴照顾她。
妈妈对她很好,小姨小姨父对她很好,表姐也对她很好。
恒行俱乐部,还有新学校的老师同学,都对她很好。
所以她很努力,非常努力,想把自己拉出深渊。
她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只是曾经无数次,站在学校天台上,想着就这么跳下去也挺好的。
厨房的水果刀,划破手腕就可以这么一了百了。
农药一整瓶,吞下去是不是就没有痛苦了。
每一次她从恍惚中怔醒,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台边缘,看着手里握着的那把水果刀,看着藏在背包里的深棕色农药瓶,她都庆幸,又一次与自己抗争成功。
这种情况周而复始多少次,她不记得了。
只知道后来,她想去天台的次数越来越少,水果刀放在手腕上的次数越来越少,农药瓶被她丢到垃圾桶。
她似乎、大概、应该...成为正常人了。
从始至终,她瞒得很成功,任雪任晴包括余飒,都不知道她曾经有过强烈的自杀想法。
这样就很好,她不想给他们增添麻烦和担忧。
她已经康复了。
温栀南仍旧坐在地毯上,双手环抱膝盖,眼眶通红,望着他。
“谢执北。”
“我康复了,是不是?”
她扬着唇,漾开一个温和的笑,眼底的泪却一颗又一颗下来。
谢执北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垂在身侧的手颤栗发抖,无边无际的恐慌和庆幸在他心脏来回拉扯,扯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刺痛。
“宝宝,”他嗓音发紧,终于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抱住她。
“我家温老师很棒。”
她不知道在客厅坐了多久,手和脚都是冰冷的。
指尖几乎没有温度,像是冰块。
谢执北紧紧抱住她,扯下沙发上的毯子将她裹起来。
用
力得像是要将她融进骨血之中。
温栀南的手动了动,缓慢抬起,回抱住他。
男人的身躯暖烘烘的,带着源源不断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