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水一听这话,心里一个咯噔,她给四哥投去一个你自求多福吧的同情目光,默默捂上耳朵当个鹌鹑。
下一刻,眠知非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娘!疼!”
杨翠芳满腔怒火拧着他耳朵,用力扭了一圈,厉声骂:
“你个成事不足的败家货,天天把穷穷穷挂嘴边,难怪老娘一点钱攒不住!叫你读书你上树,啥也不会光想着穷,钱赚不到两分全靠老娘贴补,我看你啥时候能娶上媳妇,一辈子当个光溜汉就得了!”
她骂完,仍是没解气,去角落拎了根扁担过来往他身上招呼:“我让你乱说话!”
“啪”地一声落在四哥屁股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捂着屁股满院跑。
“娘!我没有!我赚到钱了!”
杨翠芳在后面追,“你赚个屁!”
“嗷!!”背后又挨了一杖。
眠知非面色扭曲加快速度,委屈得眼泪汹涌,凄厉哭声回荡。
按理说二婶管教自己儿子,春水不该插手的,但她实在于心不忍,艰难翻下摇椅,一拐一跳抱住疯跑而来的眠知非:“二婶!”
她一嗓子细弱尖锐,把怒火中烧的杨翠芳拉回一丝理智。
二婶顿住即将落下的扁担,扯出笑一脸慈爱:“水水啊,我要收拾这臭小子,这娃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看都皮成啥样了,啥话都往外说。那人能穷一辈子吗,他就甘心穷一辈子了!”
眠知非趴在小妹怀里,后背痛意让他不住颤抖身躯,断断续续呜咽:“呜……呜呜,我呜呜没有,我赚钱了……”
春水安抚地拍拍他,抬头对上二婶冒火的眸子,恳切地说:“四哥这段时间一直和二姐做吃食生意呢,天天去镇上摆摊肯定赚了不少,没准儿今晚回来就是带钱给你的。”
眠知非闻言,反应激烈地不停点头,证实她的后半句话。
“而且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吃喝女票赌、偷鸡摸狗,人穷志不穷嘛。您想啊,要是四哥有点钱就学坏,人品不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被送进牢里,可不就陪葬了他一生,您在村里镇上都抬不起头,每每回想都要后悔怎么生了这样的娃,多痛苦啊。”
此话一出,杨翠芳愣了下,就连一直抽抽噎噎的眠知非也停下了。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啊,人穷总比做坏种好。
“行吧,看在水水的份上,今儿就放你一马,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非扒了你的皮才行!”杨翠芳丢开扁担,恶狠狠警告一番,随即面露嫌弃道,“混小子哭啥哭,瞧瞧把你妹的衣裳哭成啥样了,都多大人了!恶不恶心。”
眠知非扁着嘴,不情不愿地离开小妹怀抱,抬手一抹眼泪从裤里掏出钱袋,倔强地别过脸把钱袋伸过去,哽声说:“给你!”
杨翠芳瞅他这态度就窝火,正要开骂,那钱袋在她眼前坠了坠,瞧着铜板定不少,火气登时熄灭。
她抓过钱袋,往里瞄了眼,居然还有两块碎银!狰狞面色一下缓和了,欣喜若狂道:“这,这都是你赚的?”
“嗯!”眠知非依旧别着脸不看她,心中颇为得意。
“哎哟,娘的乖儿子~”杨翠芳语调一转,走过去抱住他,喜笑颜开地哄他,“我家知非就是厉害,是娘错怪你了,对不起啊乖仔~”
“哼!”眠知非强装不满,嘴角欲扬不扬。
两母子在这拉扯哄闹,春水理理衣裳,朝二姐跳去。
眠秋燕把脏桶放进厨房,和阿爹说:“快没水了,明天记得打几缸。”
转身碰上一蹦一跳的春水,她往衣角擦干手上的水渍:“我正想找你来着,走,房里说。”
秋燕扶着她进屋,从怀里掏出钱袋,拿出早就串好的铜钱递给她:“给,出吃食方子的钱。”
春水没接,问:“上月赚了多少?”
“五两四钱,给你一两,我和四弟各拿二两二钱。”
“行,鲜奶羹和薯片的方子钱我就只拿这一次。”春水道。
秋燕等她收了钱,在她身侧坐下:“我想在镇上租个带后厨的小铺,牛乳让李叔直接松镇上,我在铺子里做比在家轻松些。”
“可以呀,我正想给你说新的吃食方子呢,西瓜冰在铺子里做也方便。”春水杏眸一亮,“你可有看上的铺子?”
“没,想等你腿好些了一起去看看。”
春水道:“明天就去,你叫四哥进来。”